一直以来都非常羡慕可以在樱花季和枫叶季去岛国的胖友们,三月,趁着难得的休假机会,去了一趟关西。为此我和胖子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关注今年的樱花开放情况,准备直奔岛国赏樱去。这个时间出行对我来说更是不易,去之前我们都很期待。
但就在出发前的一两天,京都遭遇冷空气,降温导致很多地方开花时间大幅推迟,杀我们个措手不及。三年之前的东京之旅过后我们就约定第二站一起去京都,这一天实现了,那就开心地出发吧。
推荐舒国治的《门外汉的京都》,出发前看了一遍,回来之后再看一遍,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留下的是赞叹和怀念。
京都之樱
樱花如果不是京都的,看了也和不看一样。
—— 谷崎润一郎《细雪》
从白天走到黑夜,我见到了京都不同时刻的樱花,虽然没有满开,但足够成为眼睛的餮宴。抵达京都的那天,料峭的冷风吹得我不得不一到酒店就加衣服。放下行李安顿好已经天黑,我们第一站去了二条城。结合建筑本体和配乐光影的灯光汇演增加了我们的期待值,兴致勃勃地看完之后,准备进园看夜樱。
结果进去就傻眼了,走了一圈下来,只有几颗树上盛开了樱花,其他的一律是花苞。当时我们就在悔恨,如果再晚几天来该多好。即便如此,那几颗盛开的樱花已经让我们非常惊艳。这是我第一次赏夜樱,而且一边拍照一边哆嗦。
以前我认为赏樱一定要在风和日丽的白天,但现在感觉夜樱反而别有一种韵味。第二次赏夜樱,是在高濑川边上。
那时候并没有刻意前往,就是走在路上,夜色弥漫的高濑川显得更加迷人,在路边发现一株雪花般开在流水之上的樱花,一些旅人兴奋地对着它拍照,当地的路人依旧走着自己的路,没有停留。它仿佛一个内敛的少女,绽放的花朵就是她的微笑,一直安安静静地开放着。
再往前走,看到一间很大的食肆,有一排露天雅座,人们在樱花树下围桌谈笑,我们隔着稀疏的初樱,还能看到水在流动,京都的浪漫尽收其中。
还有鸭川边上的街头艺人,悠扬的吉他演奏让人忍不住停留。因为要继续赶路,没能再听多一会儿,有些小遗憾。现在回看当时拍的短视频,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不买下一张CD呢?
夜晚以前的傍晚时分,也是十分迷人的时刻。日暮西下的祗园白川,散落着各式小桥,古朴的町屋绵连一排,天色渐渐暗下来,还带着一点灰蓝,樱花在料庭灯火的映衬下,好像带着星光的花瓣从天而降。
白天,能够更加清楚欣赏樱花的姿态。阴天的早晨,在花见小路附近又看到了一条河流,边上的樱花开放之后是白色,拍照的时候想象它全部盛开的样子。
正午雨后的天龙寺,两株枝垂樱开得特别热烈奔放,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吸引众多人士抹杀菲林和与其合影。
樱花虽美,却不得不和它保持距离,靠得太近反而破坏了意境,走在京都的各个角落都能感受到克制的美感。
母上大人说:“如果仅仅为赏樱再赴东瀛不值”,我说“怎么可能呢”。而就樱花而言,确实国内已经有多处著名的赏樱点,盛况并不逊色于日本,但两者的区别在哪呢?在京都的3天里,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原来,比起专门前往一个人为宣传的“赏樱好去处”,这种不经意间的惊喜更让人喜欢。当也许是在酒馆的拐角处,也许是在私人庭院的门外,甚至是人迹罕至的小道上,都可能有好风景与你不期而遇。
走在路上,被雨水打下的花瓣飘落于小路和疏水,不禁想起岛国人民所崇尚的物哀之美,正如村上春树所说:当人们目睹一场美丽的盛宴消逝时,反而能找到安心感。
在京都赏樱和在大阪赏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虽然日本全国能赏樱的地方很多,但京都有千年古都的底蕴、神社鸟居的映衬和青瓦寺庙的加持,总觉得是那么特别和迷人。
和服体验
第一次来京都,大比分女生都会体验一下做个“和服少女”。之前我在东京尝试了一次浴衣,知道大概流程是什么,觉得挺花时间的,这次我们的和服体验是赠送的,两个人都穿。既然不需要自己太费心,那就去吧。一次浴衣,一次和服,两次够了,完美。
京都的和服租赁产业很成熟,有几家比较出名的各有千秋,比如梦馆、TekuTeku等等,很多人在出发前就做好了功课。除非是拥有专业眼光和较高要求,不然提前预约或路边临时挑一家,基本都可以有满意的体验。我们这次去的是花见小路附近的花见和服体验馆。
穿戴和服的程序比浴衣更加繁琐,不排队的情况下加上发型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建议在体验和服的前一天早点休息,当天尽早抵达门店,早到的好处是可挑选的款式多,工作人员服务更周到,做造型不用排队等等,而且可以从容地游赏美景,拍到更多好看的照片。
早晨磨蹭了一会儿,晚到了将近一个小时,去到之后我前面有六七个人,排队等得有点久。在挑选和服腰带之后,就去换衣服、穿内衬,做发型,最后穿戴外面的和服和腰带。我选了一件有春天感的鹅黄色“正绢”(蚕丝材质)和服和相近色系的腰带,腰带绑的是“太古结”,比起亮眼可爱的蝴蝶结,更喜欢这种内敛传统的古典系法。
因为弄完已经中午十二点多,我们就直接前往预定的餐厅吃饭。去之前简单拍了几张,吃完午餐已经下午,去的几个地方人比较多,最后也是匆匆地赶回去归还和服,没能穿着和服与寺院、樱花合影,是我这次在京都的另一个遗憾。
另外,穿着和服吃饭真的很难受,绑腰带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啊”的惨叫,问工作人员:可以绑得松一点吗?她看了看说:已经很松了!“可以吃东西吗”“你只能简单吃点零食”。我:……
我们预定的那一餐是怀石料理,尽管已经细嚼慢咽,到后面还是感觉食物下不到怀里,都卡在胸口了,店里的小哥哥后来都忍不住对我投来“难为你了”的眼光。如果已穿上和服,请不要对放开胃口品尝美食抱有多少幻想。
脱下和服的那一刻,我重获新生,解放了!以下是和服摄影大赏:
赏味之美
吃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活动。在京都,更要认真地吃。
蟹道乐
01
为了弥补上次在东京没吃到螃蟹的遗憾,我在出发前就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吃到。抵达当天去酒店的路上,正好发现了一家蟹道乐,大大的螃蟹门面招牌特别显眼。幸运的是当时人不多,还没有到饭点,我们没有等多久就入座了。
坐的是传统榻榻米,环境和服务都很舒适,吃的时候穿和服的工作人员会时不时过来帮我们“解放双手”。
我们点了一个螃蟹火锅套餐有蟹肉刺身、水煮螃蟹、螃蟹寿喜烧、烤螃蟹和、杂烩粥和腌菜甜点等等。
蟹肉很鲜美,尤其是刺身很棒。但总体口味比较清淡,汤底又比较咸,我不太习惯,还是广东的清蒸和调味更符合心意。火锅之后的杂烩粥,工作人员用鸡蛋和米饭现场烹调的杂烩粥让我们都竖起来大拇指(瞧瞧这点出息)。
02
天下一品
这家关西的招牌拉面店有两个朋友同时极力推荐,说比一兰好很多。第一天晚上,从二条城出来饥寒交迫的我们,打算去吃点宵夜,于是选择了附近的天下一品。本地人很多,有一圈吧台,身为拉面爱好者的胖子赞爆了这里的拉面,说汤超浓,面超劲道,啤酒是几天下来喝过的最好喝的。
八寸
03
来京都怎么能不吃一餐怀石料理?本来想预定大名鼎鼎的菊乃井,但已经被约满了,临时改为祗园附近的八寸。从1975年营业至今,现在由创始人的儿子在运营。常年占据米其林二星,店面很低调,只能容纳大概12位客人。
门打开后,有一张纯木质的单板柜台,主厨和学徒穿着高高的日式木屐,认真细致地为客人准备菜肴,背后的墙上挂着第一代厨师培训使用的菜单。坐在旁边的大叔和主厨用日语聊得很开心。
每做好一道,主厨都会翻开一本厚厚的图册,向我们展示料理用的是哪些当季食材。有的摆盘还会用上樱花,充满了春天的浪漫气息,再配上环境、器皿和料理的风味融合在一起,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平日里忙碌的我们,很少有机会花那么长的时间好好吃一顿饭,每一个看起来朴素的食材我都很用心去品尝,因为全程看着主厨制作料理,感觉食物都被他们赋予了灵魂,虽然被和服卡地很辛苦,但吃得很开心!
最后的柚子蜂蜜白兰地太惊艳。
第二代掌门人Kanji Kubota
04
弘
传说中“好吃到没朋友”的京都烤肉届王者,名气大到没办法忽视,出发前我们已经预定好了座位,事实证明这是十分明智的,因为生意真的很好。弘在京都不止一家,我们去的是木屋町店,有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感觉,要走一小段路才到店里,里面有些位置可以看到鸭川的景色。
虽然服务员小哥的态度有点迷,但烤肉确实很好吃。主打的是雪花和牛,每种牛肉都有各自不同的用料和吃法,我们尝了盐烧、酱汁烧、刺身等等都各有滋味。
点完套餐之后才发现,菜单的最后一页有当日限定套餐,是坐在旁边的小情侣提醒的,胖子也许太饿了,没有耐心翻到那一页。有点遗憾的是没吃到生拌牛肉,下次弥补。
筛月
05
在高台寺的一家精进料理,也是提前订好了位置和套餐。环境很清幽,有独立的庭院,樱花盛开的景象肯定很美。
用餐的房间和整个氛围也很舒适,食材都是由僧人种植的。只是吃饭的姿势要不停变换,因为是传统的盘膝坐,久了腿会麻,旁边的那位金发碧眼的姐姐实在受不了,让服务员找了一个小板凳来坐=.=
不同于国内很多地方仿荤菜的素菜风格,这里呈现了食物的原汁原味。刚开始还担心会太寡淡,但吃下来才发现很丰富,精致的摆盘更是增添了食欲,简单的时令蔬菜、豆腐豆皮、味增汤等都很清新美味, 应该是我们那几天吃的最多蔬菜的一餐。
06
京赤地鸡
烧鸟来一波,这是一家很迷你的小店,长条形,总共也只能容纳十多个人,据说在日本只有用的真土鸡才能称为“地鸡”。面积小但一点都不会乌烟瘴气,相反是我去过的一家“格调挺高”的居酒屋,师傅烤串的时候也不会飘来油烟味,连音乐都是古典轻音乐,和烟火气十足的居酒屋有着明显反差,也是很特别。
老板非常可爱,自带鬼畜风,这家店真的好混搭。上菜之前用夸张的表情和姿势向我们表达了烤串的美味,我仿佛进入了日剧片场。还遇到一个在京都大学读研的中国妹子在店里打工,刚好那天是她第一天上班,自带萌感。点的烤串都很好吃,没有一个踩雷,鸡皮鸡胗鸡心鸡肝都推荐,最回味的就是烤鸡皮了。
在京都,时间总是走得很慢。一年四季都有节庆活动,每个季节都有大自然赠予的美味食材。整齐的街道像流淌的河川,教人懂得怎样与自然共生。这是一个生活之城,比起繁华都市的活色生香,人们更像是专注安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古色古香的小巷里,隐藏着不少拥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历史的小店。人们提前很长一段时间去准备一场樱花祭和当季限定的食材,连路灯都插上了樱花,铺天盖地的赏花海报和街头巷尾的樱花树下,都在提醒着人们:春天来了。四季流转,不论哪个季节人们都认真度过。
鸭川细水长流地流,人们不慌不忙地走,我只是一个短暂停留的旅人,在弥漫着粉白色系的春光里,努力地把各种片段收进记忆锦囊,每次回味都如同重返现场。期待有一天能与京都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