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我考砸了,没能上重点高中。你什么话也没说,我关在房内整整一个夏天,玩游戏,看武侠小说。
那是我青春荷尔蒙分泌最汪盛的季节,你和妈说的什么话,都是点得着的导火索,换来的不是甩门而去的声音,就是我歇斯底里的喊叫。那时的空气中,时常听得到两个电极碰撞发出的“嗤……嗤……”声。我全身带刺,你和妈都不太敢跟我说话。
开学,你倾尽积蓄,给我缴了高额学费,送我到一家非常出名的全封闭式私立高中读书。安顿好我之后,你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人生最紧要的就是这几步,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的。”
我哼地一声,把手一扬,嫌你在宿友面前丢脸,巴不得你赶紧走。
高中三年,我发奋努力,并不是因为你跟我说的话,而是觉得我不能一辈子和你一样窝囊。你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每日三餐都要斤斤计较,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个宇宙的主宰,以为能为我扛起整个世界。
高考,我考了个还算满意的分数。填报志愿时,你非要我去读政法,说是将来可以成为一名法官,很吃香。我背着你,填了个自媒体运营。
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你看了半天,念叼着:“这怕是个连饭都挣不到手的专业,将来怎么就业啊。”
我把录取通知书轻轻地从你手上抽出来,狡黠地说:“没事啊,老爸,我到时讨饭,肯定避开你,保管你的面子不掉。”高中三年,我除了换来手中的这张纸,我也学会了对你狭隘的观念进行冷潮热讽。
上了大学,我便开始一边学习,一边实践。初中三年晕天黑地看的那些小说,居然让我受益良多,我就其中一本书,写了一系列的人物性格剖析,投到网上,被一家媒体看中,出了连载,还签约了专栏。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我就中需要你的钱来供养我了。
大二寒假,我给你和我妈各买部最新款的苹果6X。你和我妈都不敢接,你将我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告诫我,是不是干了投机倒把的事。如果是,我们现在退脏还来得及。
我啼笑皆非,好心办了坏事的感觉真的叫我好不爽。我在你心中再不济,也不至于违法犯罪。我恨你不信任我,还将我贬低至此。
那个年,我没有在家过。我大年二十六回到学校,每日躲在宿舍里没日没夜地写文章。年三十晚上满天烟火在空中绽放,我一个人却蒙着被子哭得呼天抢地。
从此,大学以后的寒暑假,我以各种借口,再也没有回家。我的业务越来越大,只得成立团队来操作。大四开学,从来没管过我的你特意请假坐火车来看我,只为给我一个建议,让我考研。说是,学历高一点,总好一点。
我那时正在筹划与人合伙开办文化传媒公司,根本没有时间听你讲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话说不过两句,我就嚷了:“请你以后都别再管我,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你兴兴而来,悻悻而归。看到你落寞的背影从我的视线消失,我突然就有了流泪的感觉。那一刻,我就后悔,我为什么如此对待不远千里而来的你。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对自己说,我再也不会对你大声叫嚷。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你说:“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活成让你骄傲的样子。”
我的公司很快就有模有样,第一年,我的现金流有一百万。第二年,我一个月的现金流就达到一百万。这是我运营的第三年,我的公司已搬进城市的CBD。
期间,我每一个星期都给你打一个电话,汇报我的公司进展情况,有时候还开玩笑说,等你退了休,就来给我当CEO。你说,你现在在办公室说的最多的就是我这个有出息的儿子,同事都说你是儿子控。
今天是父亲节,我打电话给你,问你:“父亲节,想要什么礼物,什么都行。”
你半天不说话,然后冒出一句话,听了顿时让我热泪盈眶。你说:“现在你的样子,就是我父亲节收到的最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