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我开始爱这个世界

肉嘟嘟的脚

2016.09.17-2016.12.26

读书时写作文,总喜欢说“岁月如梭,时间如电”,后来学写英文作文,开头也总喜欢用一句“How time flies.” 年少时的我们其实并不懂得时光飞逝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时只想着快快长大,就不会有父母和老师的管束以及写不完的作业和考不完的试。到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份的转换,才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光阴去似箭”。

仿佛昨天我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忍受着剧烈的阵痛,宝宝出生时的那一声啼哭似乎仍回响在耳边,而今天,已经是他来到人间的第一百天了。这一百天,既漫长又短暂。如今说起来不过是三言两语的轻描淡写,而中间的每一天在当时对我而言都无异于火上熬煎。


这一百天,宝宝的体重从刚出生的1.45kg长到现在的4.7kg,身高也从41cm长到了55cm。看着当初那个皱巴巴的像老鼠一样瘦小只会皱着眉头哭的小动物一点一点长成如今胖乎乎肥嘟嘟会哭会笑会吐舌头做鬼脸的肉团子,我不止一次在心头感慨造物主的仁慈和生命的奇妙。而我,也从最初的茫然无措手脚慌乱一路摸索学习到如今的胸有成竹井然有序。

虽然还是不太能懂宝宝每一次哭泣的具体含义,也还不能完全熟练地抓住他每一次犯困时所释放出来的信息以便及时哄睡,甚至有时还会因为哄不住哭闹中的他而抓狂崩溃,但是,如同有一次先生在把哭闹的娃从我手中接过去时对娃说的——“咱第一次做人,没有经验,妈妈不要跟宝宝生气呀”,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没有经验,又没有长辈在一旁指导,难免会有些做的不好的,所以也希望宝宝不要埋怨妈妈呀。


现在回想起来,这三个月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或许是因为月子的那一个月宝宝在医院里住着,有医生和护士照顾。而我在家只需要吃好睡好休息好然后用吸奶器把母乳吸出来让先生或是钟点工阿姨送到医院去,其他的一切都不用自己操心,不需要担心宝宝的黄疸值、肚脐护理等等问题,而且因为我整个分娩过程都比较顺利,也没有什么伤口,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也就使得我月子里过得十分轻松,得以迅速恢复了元气。于是,除了每天夜里要起来几次吸奶导致睡眠严重不足,其他新手妈妈在月子里可能遇到的问题我都没有遭遇,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幸运吧。

宝宝在医院整整住了39天才回到家。如果那几天我没有回成都探望住院的妈妈,或许他能提早两天出院回家。他在医院的时候,我们每天都盼着能接到医生的电话说他能够出院回家了。而等到他真的回到家了,我们的“噩梦”才开始了。

由于我和先生都没有照顾小婴儿的经验,刚开始我们真的是手忙脚乱,明明拼了命努力想要做好,最后还是一地狼藉狼狈不堪。宝宝出院的时候才四斤多不到五斤,小小的软软的一点点,连抱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去抱,他一哭我们就手足无措。换尿不湿的时候更是乱成一团,不是忘了拿尿不湿就是忘了把湿纸巾打开。两个人一个拎着宝宝的小腿把他的屁股提离床面另一个赶紧给他擦PP铺新的尿不湿。有时正换着,宝宝噗呲一下拉了新的或是直接就是一泡尿冲下来,衣服床单湿一大片。当天我就立马网购了新的隔尿垫,又给宝宝买了几件新的换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到如今,两个月过去,不只是我,连先生这样一位大男人都已经熟练掌握了给宝宝换尿布、喂奶、喂药、拍嗝、哄睡的一系列技能,甚至有时宝宝哭闹我都哄不好,他接过去抱在怀里一会儿就能听到宝宝睡着的轻轻的鼾声。


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问题。由于宝宝是早产,虽然在医院的时候有坚持每天送母乳给他吃,但他出院时的体重仍低于正常婴儿,因此要吃母乳强化剂来追赶体重。再加上住院前期只能用胃饲管吃奶,到后期才开始用奶瓶,所以即使回到家里,每天仍然是用奶瓶喂母乳。这个时候开始,每天白天就只有我自己来面对他了。要喂奶,就得洗奶瓶、煮奶瓶,同时还要继续将母乳用吸奶器吸出来,存入冰箱。

而由于宝宝还小,胃容量相应的也只有一点点,几乎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要吃一次。于是,我整个白天都是在循环重复着“换尿不湿——热奶——喂奶——拍嗝——哄睡——洗奶瓶——煮奶瓶——吸奶——储奶”这个过程。同时,还得见缝插针地买菜做饭、洗衣打扫、收拾整理,甚至还见缝插针地安排阅读和健身。

宝宝体重长到七斤后,停了母乳强化剂,开始亲喂。少了清洁奶瓶那一套程序,感觉省事了不少。然而睡眠依然不足,每天夜里要起来至少两次,换尿布喂奶拍嗝哄睡。同时,因为宝宝出生时严重贫血,出院后仍要补充铁剂以及一些其他的药物,每天都要想尽办法把连我都觉得难喝的铁剂给他喂进嘴里。

随着宝宝一天天长大,开始出现了新的问题,母乳不太够他吃了。怎么办?生之前我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要坚持顺产坚持纯母乳喂养坚持亲带。顺产已经实现了,亲带正在进行中,纯母乳喂养却遇到了困难。宝宝住院时已经被护士用奶瓶喂过奶粉,后来吃母乳也是一直是用奶瓶喂,他已经习惯了硅胶奶嘴的质感以及奶瓶吃奶的轻松感,忽然开始需要自己很费力才能吃到奶了,他就很排斥,不愿用力吃奶。再加上此前我一直是用吸奶器吸奶,猛然间被宝宝的小嘴一吸,娇嫩敏感的乳头立马开始干燥皴裂,每次喂奶都疼得我嗷嗷叫。宝宝吃不到奶在我怀里哭,我疼得受不了也嗷嗷叫。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失败了,好几个夜晚先生哄完嗷嗷哭的宝宝,还得来哄在卧室默默掉眼泪的我。

先生看着我俩这样实在不忍心,劝说我实在不行就用奶粉顶一下,先喂饱他,我也不用这么辛苦,休息好了再慢慢催奶。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几天下来实在被折腾得要崩溃了,最后妥协了,先让宝宝吃饱再说,光饿着哭也不是办法。之后,就开始了混合喂养。白天基本能全母乳,睡前会喝一次奶粉,奶粉比较扛饿,他能睡得久一点我的休息时间就能长一点。同时,开始喝各种汤水催奶。老实说,我真的不想吃鲫鱼了。(┬_┬)

到现在,母乳依然不是很够。不过我也没之前那么执着了。能全母乳喂养最好,如果实在做不到,也不必以此来苛责自己。宝宝更需要的是妈妈无微不至的陪伴和爱,而不仅仅是每天的母乳。在宝宝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几年里,我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陪伴他成长,给与他足够的爱和温暖。


自从宝宝出生后,尤其是他从医院回到家后,我和先生就再也没有过“二人世界”了。期待已久的电影上映,却不能兴冲冲地买了票就去看;城中新开了想吃的餐馆,却不能手拉手开心地去品尝;忙碌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找个有意思的地方虚度光阴,只能待在家里伺候小祖宗的吃喝拉撒……

同时,我的学业计划和个人兴趣爱好也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原本打算尽快写完毕业论文后开始求职,自宝宝回家后论文就再也没有写过一个字了。因为时间已经彻底碎片化,没有可以用来阅读和思考的整段时间,我的思路也碎成了片段。每天都处于严重睡眠不足的状态,一有空闲时间除了要收拾家务更重要的就是补眠,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阅读和写作了。

好多个夜里,或许是因为产后激素的波动,或许是因为宝宝的哭闹让我疲惫不堪,或许仅仅是因为无意看到镜中人的憔悴狼狈与无神,或许什么原因都没有我就陷入了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情绪里,开始掉眼泪甚至嚎啕大哭。我控制不了情绪,只能任由它崩溃。这个时候,往往是宝宝哭闹得比较厉害的时候,可怜我的先生,一边哄着哇哇哭的宝宝,一边还要哄着啪啪掉泪的我。


我一直都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乐观的人。恰恰相反,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我对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抱持一种悲观的态度。我也曾无数次地问自己,活着本来就已经够辛苦了,并无意义,我却出于自私的目的而选择将一个新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这是对他的慈悲还是残忍?

随着宝宝一天天的长大,我逐渐明白,任何新的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和呵护的。此刻的他虽如此弱小,却非常顽强地在生长,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模样。这就是「生的希望」吧。宝宝来临的时候,正是我遭受各方面的压力和考验最为严峻的时候。可以说,若不是他的提前到来,恐怕我根本撑不过那段日子吧。或许可以说,并不是我选择了他做我的孩子,而是他选择了我做他的母亲。对他而言,我只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媒介,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命运要去承担。这都不是我能替他去做的。

写到这里,我终于明白,所谓的父母和子女,并不是说你们对彼此有多少责任和义务要去承担,更多的是,你们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救赎了自己,最终成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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