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也许不会让你生活很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它可以让你很好的生长。
至少,现在,也许因为它,我活过了27岁。
1,抑郁症有多厉害?我的生命差点定格在17岁
有文采,性格温和,说话轻声细语,羞涩,人缘好。
这是同学眼中的我。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的我,封闭,灰暗,常常独自莫名的哭泣。我害怕黑暗,可是又怕开着灯睡觉。这大概跟小时候父母关系不太好有关,我极度缺乏安全感,他们争吵,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我常常跑到院子东边的树林里,独自抱着家里那条养了八年的大黄狗哭泣。
我很少在外人面前哭,我怕丢人,关键是你的眼泪在别人面前丝毫不起作用,该来的争吵一点不会少,父母更不会因为孩子的一点眼泪而终止他们大人之间的纷争。
我很孤独,每次他们大吵时我都会写一封遗书塞在枕头底下。我想活着太累,最伤心的是我惧怕两个我最爱的人之间无休止的争吵。我想,既然那么痛苦,也改变不了,不如我死了,或许,他们会因为后悔,之后不再吵架。
可是后来也没真的死成,虽然割过腕,可是我发现当自己消失不见的时候,唯有那只大黄狗在雪地里一路跟着我,不离不弃。而我最爱的父母,一直把焦点放在他们争执的事情上,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等他们发现我不见的时候,我手腕上的的血已经被寒冷的天气冻凝。而更可悲的,我的出走并没有让他们的争吵有所收敛。
他们虽然彼此深爱着对方,也深爱着共同的子女,但是,都有着凡人的通病。也许这就是最普通人家的生活,争吵是必不可少的必修课。直到现在,他们依旧不知道我曾经因为他们的争吵自杀过。时至今日,他们的脾气也逐渐磨合的趋于平静。只是,我已离开,而那些加诸在我身上的,争吵带来的恐惧却日复一日渗入血液,毒如砒霜,苦不堪言。以致到现在,每逢和别人争吵,我都会一时失言,不知如何反驳,因为我心里下意识地讨厌争吵,间接就不知如何及时地应对。
长期的压抑,让我情绪几欲崩溃。我不知道如何排解,虽然年龄小,但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无人诉说,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然后唯一的出路,便是写作。
用英文记日记,用汉语写小说。每每写小说里面必有一个脾气暴躁人,在最后的结局里悔过自新。
初中高中的时候,我的作文几乎都是满分,常常被语文老师们相互传阅,在不同的班级里当做范文来讲解。同学们的羡慕和老师们的认可让我孤独的心稍微好一些。
可是不良情绪积压多了,总会在一个你不经意的日子崩溃。
继第一次割腕之后,第二次崩溃便是在我的17岁。
我记得那是一个月夜,月朗风清,我穿着紫白格子的棉布睡裙站在四楼的宿舍楼露台上,我想,只要向前一步,我便了无烦恼。
是的,我的确也这样做了。我抬起来一只脚,很奇怪,此刻我完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我觉得心里很轻松,可是耳边突然想起外婆的声音,她在轻声唤着我的乳名。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急忙收住了脚。正是那一声来自外婆的幻觉,救了我。因为我不想让年迈的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正如我承受不了某一日她会离去的假设,她也同样承受不了我突然的离世。
之后的时间里,我空闲的时间都用在阅读和写作,心情不好的时候写作,心情愉悦的时候也在写作。我的古风长篇在同学间相互传阅,我享受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一定程度上,是写作,给予我更多朋友。甚至,情窦初开的年纪,有男生因为倾慕我的文采而向我示好,可最终都被拒绝。因为我了解自己,我深怕我心底那些蠢蠢欲动、随时可能跑出来的猛兽会伤害到彼此。有些美好,只适合在一定距离之外。
我把所有承受不了的苦难和委屈都给了写作,我创作我的创作,让写作来分担我的那些不承受。
2.
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圆形,而我们以出生,就在一直不停地画圆。直到有一天,这条生命线回到零点,我们也终于完成一生的画作。
如果说一个圆代表一个人的一生,圆的直径越大就说明那个人活的时间越久,粘连的人就越多。因为粘连的人多,所以才不忍放手。而我,在经历了结婚生子后,对这种感觉就越为深刻。
都说产前和产后容易抑郁,很不幸,这两者我都占了,而且在意外有了第二个孩子后抑郁的我再次动了自杀的念头。
我曾经想过和我的孩子们同归于尽。小宝刚生下来不到十天,我哭着给远在二百里多外,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不能来照看我的妈妈视频,我说“妈,我撑不下去了。”母女两人的哭声在彼此电话的两头此起彼伏。我只觉人生太过痛苦,我想跟自己做一个了断,可又担心我死了孩子会得不到很好的照顾,所以,既然是我给了他们生命,那就由我来结束吧。
可是最终我还是不舍得。我怎么舍得呢,我翻看以前给老大做的成长相册,我翻看以前在网上记录的老大成长的点滴,他们的生命,是我冒了多大险才换来的呢。
我妈告诉我忍忍。我忍,忍到出月子第三天孩子的姥爷开车把我接回了娘家。之后的大半年,妈妈一直在辛苦帮我照看两个孩子,看我整天无精打采的,就鼓励我捡起荒废许久的写作。也因此,我开始每周给孩子写信,并开设了自己的公众号,后期在简书建立了《给孩子写信》专题,鼓励更多的爸爸妈妈给自己的孩子写信。
正是在写作的过程中,我得到灵魂的救赎和宁静。
我的心需要沉淀,我无处可泄的情绪需要承托,而写作,对我来说,恰恰是一个很好的容器和载体。
2016年12月的时候,看到乔任梁去世的消息,现年29岁,那时的我心里无比震撼和震惊。我在想,只是一个演员的去世,作为他的无数粉丝都会为他的猝然离世而伤心不已,那么他的亲人呢,又会如何悲痛欲绝?如果因为抑郁症死去的那个人,是27岁的我呢?我的孩子该如何自处?我的亲人该如何伤心?我还未尽丁点孝道,又怎能置他们于巨大的阴影悲痛之中?
乔任梁的去世给我敲了一个警钟,我开始认真对待抑郁症这件事。
我不再纠结于某一个让我不开心的人或事,我开始筑造自己的小花园(经过一番用心打理,花园里花团锦簇,良辰美景,莫过于斯,我在文章《我许你流年,你许我芳菲》里陈列了很多花的图片),开始有计划地写自己的长篇小说。
还是像以前一样,开心的,不开心的,小说里都有他们对应的人设。有人说写小说是一件自私的事,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因为是自己定的人设,想怎么塑造人物的性格都可以,哈哈,说到这里倒是很解气的。本来,写作来源于生活本身嘛!
如果说生活是一个没有细纲的小说,那么小说也许会是某一个人生活的管中窥豹。
于我而言,写作让我的生活多了一些可能,让我的生长像廊前檐下环佩作响的风铃轻松愉悦,更像桑榆槐杨叶间穿梭着呼朋引伴啼啭的鸟儿一样轻灵舒适。所以,如此妙不可言的一件事,我为什么不好好来做呢?
其实,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坚持写作呢?大概或许是因为抑郁之于写作,是魔鬼与天使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