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老吴，进货呐？”

吴老板前两天不知道哪儿弄了一斤上好的安溪铁观音，说是一两就要好几千块钱，硬要邀请我来和他分享。盛情难却，我只好拎着一捆水果又一次来到“盘古懂”。

“可不咋地，你看看这些瓶瓶罐罐，做工精美，真是逼真极了。每次看到这些赝品我就在想，要是如果我真能有幸见一眼那些真家伙，这一辈子，就他妈值了！哎，不提了，进来进来，咱们喝茶。”

。。。

烧水，沏茶。吴老板是二十多年的老茶客了。手段熟练，“这泡茶呀，要先烫茶壶，再往茶壶里放茶。这放茶看似简单，其实学问无数。”吴老板边说边做，“先放小叶，再放茶末，最后放入大叶。要知道，没有几年的历练，光放茶这一关就过不去。茶叶放的不好，口感就会逊色，很多人说和铁观音喝不出甘甜，问题多半出在放茶的步骤上。。。来尝尝这第一泡。”

我接过茶杯，清香扑鼻，只感觉神清气爽。品尝了一小口，果然名不虚传，感觉整个人精神一振！

“好茶！”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还没完呢。”冲完第一泡，吴老板倒转茶壶，说是为了不积茶水苦涩之味。只见他首发利落，滴水不漏。此时，茶香积于壶底，“这第二冲的铁观音，才是最佳的口感。来，再试试。”

我抿了一口，我的个老天，甘中带甜，香气馥郁持久，清高隽永，灵妙鲜爽，怕是我今生喝过的最好的铁观音。

“老吴,你这技术,真不赖啊!”

吴老板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香茶，闭上眼睛，仿佛还沉浸在茶的甘甜之中。

“这茶喝的，不是茶啊，是这个韵啊。茶易的，韵，可真是难得啊。。。”

我俩就这么喝着，聊着，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傍晚。这时，有一个人进入了古董店，什么也没看径直朝我们这边走来。

“老。。。老爷子！”吴老板见到那人的脸时叫了出来，“天哪，您怎么来了？坐坐坐！这边请。”

我也惊讶到不行，急忙和范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老爷子表情很严肃，看到我在场，勉强笑了笑，对我说“小何也在，最近还好啊？”

“啊，多谢老爷子关心，我蛮好的。”

“你的入梦，练到哪个地步了？”

“额，原来老爷子您知道了。。。”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啥好。

“你们那点小心机，能瞒的过谁？”

“来来来，老爷子，喝一口香茶。”吴老板见我面露尴尬，很识趣地端上一杯刚泡好的铁观音。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叫我别再多说话。然后继续对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你平时几乎不出山，今天突然光临我这小店，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儿。这样，和我您就甭客气，我能帮上的忙，您尽管说。”

老爷子两眼盯着手中的茶杯，表情阴沉，沉默了许久，说道，

“阿寒出事了。”

我和吴老板都是一个激灵！我刚要说话，吴老板一个严厉的眼神就把我制止了。然后起身，走到店门口处，往外四处张望了下，接着挂上打烊的牌子，哗啦一下把门给关了。走回来，轻声说道。

“老爷子，您别急，您要是不介意，就在这儿说吧。这小子我信的过他，自己人。”

老爷子愁了我一眼，然后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道，“唉，阿寒终究是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这是他最大的弱点。这次，对手直接就是冲着他的弱点来的。我也是真没办法？”

“对手？您说的是，童威虎？”

“是的，上次碰上童威虎之后，他到我这儿，把前因后果都和我说了一通。我很重视这件事情。想不到当年没有收他为徒，现在反倒成了祸患。商量了之后，我和阿寒决定主动出击。我们在梦里搜索他的踪影，没多久就找到他们一伙布下的梦穴。说实话，那种程度的梦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我们二话没说就跳了进去。”

所谓梦穴，之前吴老板和我解释过，是用很多人的意识力量一起搭建的梦境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面，所有的物体都是意识制造物，而非幻象。之前范老爷子和小施寒第一次在梦里遇见的地方，就是一个大梦穴。靠人的力量，编织起里面所有的东西。那种规模的梦穴，可能要几千人花数十年才能成型。关于梦穴的作用，目前有几种。第一种，人们为了逃避现实世界的残酷，从而转向梦中精神的依赖，建立梦中的理想国。巨型梦穴往往就像一个独立的国家，那里面的人们有他们自己的制度，生活方式，行为准则，和基本信念。这种情况下，通常，人们对自己处于的梦穴认识度相当的高。白天，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生活，晚上入梦，就在梦中的世界生活，甚至很多人在梦中呢时间比现实当中还要多，当修梦到一种程度，醒梦者的身体机能会进入和动物冬眠差不多的状态，体温降低，新陈代谢变缓，呼吸频率降低。。。从而达到长时间在梦中的目的。

而第二种，就不是那么摆的上台面了。它被当做一种意识陷阱来实用。这类梦穴的制造者往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有的是为了谋取利益，有的是为了获取信息，有的是为了谋财害命。因为梦穴是意识制造物的这个特殊性，通常只有一个入口和出口。一旦进入梦穴的入口，如果找不到出口，比如范老爷子故事中提到的带锁的大门，那就永远都出不来了。但是一般这类的梦穴都很小，找出口并不难。然而有些极端的例子，梦穴制造者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甚至有针对性地对目标人的弱点专门制造，以此来让受害人在梦穴空间内迷失，从而永久地受困在梦穴里，直到肉体的死亡。

“施教授的能力，应该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吧。”吴老板问。

“童威虎这个孽畜，狡猾至极。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能力，弄出了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雁枫。”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吴老板惊得差点把茶杯掉地上。“您是说那个女孩？赵雁枫？您的另外一个徒弟？”

"是的。哎。。。这么多年了，阿寒始终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我们了梦穴以后不久，她就出现了。一见面，阿寒就怔住了，整个人被冰住了一样。那个雁枫，和真的一模一样，活灵活现，上来就和我们打招呼，然后向阿寒走去。我当然知道那是假的，就对着阿寒大喊让他保持清醒，离那个女人远点儿以免有诈。可是无论我如何叫喊，阿寒就是一动也不动。我刚想过去拉他一把，就见阿寒突然瘫倒在地上。那个假雁枫从他胸口里抽出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我一看大事不好，就想过去立刻先制服了那个假雁枫，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刀子夺过来猛地往她的要害刺。没想到她完全没有躲避，而且还竟然紧紧抱住我的身子，刺进去的刀子对她完全没有作用。我这才反应过来她就是个制造物。我这么一扑过去倒是中了童威虎的圈套了。果然，我动弹不得，这时候童威虎举着枪就过来了。"

“后来呢？”我和吴老板听的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我使了点花招，在他开枪前挣脱了出来。再想去救阿寒的时候，看见他已经被人拖走了。同时，一帮人举着枪朝我冲上来，我手上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就算再有能耐，但哪能扛得住那个架势，只得走。梦穴很小，要出来倒是不难。只不过，哎！阿寒留在了里面。。。”

老爷子说话间满是懊悔和自责，似乎是责怪自己把施寒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我们仨人都没有说话。

终于，吴老板先开口了。“老爷子，您，是来找我们去救施教授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人多势众，童威虎又诡计多端。我一个人，不可能应付的过来。我知道阿寒平时与你走的最近。即使找不到帮手，也好歹有一个人可以出出主意。即使没有主意，也可以让我这把老骨头，有地方发泄我此刻的郁闷。”

“老爷子，您别着急。施教授是我的恩人，救他出来，我自然会不遗余力。只不过。。。只不过和你们比起来，我入梦的修为实在是不堪入目。所以，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

“还有我。”我急忙说道，“虽然我和施寒的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有特殊的交情。我愿意助一臂之力。”

。。。

送走老爷子之后，我问吴老板，“老吴，你有什么计划？”

“我哪里能有什么计划。这种事儿，连老爷子都搞不定，我们那种级别的能力，能做什么？”

“那你就放着，不管了？”

“我不知道。或许，不得不召集同志们了。”

“同志们，你和施寒都提到过同志们，他们到底是谁？”

“一言难尽。过阵子你就知道了。先不说这个了，说个轻松点的吧。欸，想听听施教授的八卦嘛？”吴老板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

“哈！我刚想问来着，那个雁枫，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多少，快爆料！”

“别急别急，先让我再泡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