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一次见到杨欣是在我的办公室，她那天穿着一件素色的裙子，背着一个小小的挎包，踩着一双平底鞋从门口走到了我的办公桌前。

       ”您好，陈医生，我是杨欣，我之前给你们工作室打过电话的。“

       ”您好，你在电话里说的情况我大概了解，可否请你再细说一下，请坐。“

       她徐徐地坐在椅子上，将挎包转向了腹部的位置，抬起头，露出了带着淡妆的脸，粉底不算厚重，隐约可看见黑色的眼圈。

       ”好的陈医生，我是一个母亲，我的小孩今年有9岁了。在他6岁以前，为了更好地照顾家庭，我选择了放弃工作。随着孩子长大了，我就又开始上班。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孩子在家里的逆反情绪特别大，我们说的话都不听，如果强制要他去做什么事情，还会发脾气。我老公脾气也不好，每次孩子不听话，他就会动手打孩子，用暴力的方式解决。我也是心力憔悴，我知道这种方式不好，但也没有更好的方式让孩子听我的，这次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请您到我家来观察一下，给我们一些教育孩子的方法。“

       她朝着我笑了一下，从脸上迅速滑落过一丝失落。

       “从你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得出，其实你自己是有一套教育孩子的方法的，或者说是理念。可以试着说一下，你的教育理念吗？”

       “教育理念吗？我只是觉得打骂孩子对孩子不好，实际上，每一次我老公在打骂完孩子后，都只会有一阵子的效果，小孩还是怕，但是会变得更加聪明，下次他就变着花样去做了，而且有时候还不让你知道，更是无可奈何，还让我们更担心。”

       “能够具体聊聊吗？”

       “比如啊，这段时间他喜欢玩游戏，一放学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叫他吃饭都叫不出来，他爸爸就火了。想也是啊，大人们都在外面辛苦工作一天了，回到了家，还要劝孩子过来吃饭，你说谁能有好脾气。他爸爸直接跑到他门前，叫他出来吃饭。孩子玩游戏入迷了，没有听到，爸爸就冲进去，把他从椅子上拽了出来，按在了餐桌椅子上，结果孩子一坐下来，就大哭大闹，越说哭闹声越大，他爸爸脾气一上来，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哭声就决了堤似的，转眼就变得鸡飞狗跳了。后来，在武力的威胁下，孩子保证不玩游戏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后来他到了吃饭点才回来，猛吞了两口饭就说去同学家学习，到晚上十点十一点才回来，有时候甚至都到了十二点。我们给他打电话就说忙着看书呢，看完就回来了。后来我们觉得不对劲，就打了几个他玩的好的同学家的电话，结果压根儿就不在别人家。我们只好跟踪他，才发现他跑到一家有游戏机的私人住宅里，用零用钱去打游戏。”

       “你们是希望他戒掉打游戏的瘾对吗？”

       “当然，希望他能够好好学习，将心思花在书本上，你说在游戏中除了消耗时间精力金钱，你还能得到什么，得到一个不好的身体吗？现在正该是在学习上好好打基础的时候，他这样玩物丧志，作为父母我们怎么能感到不着急呢。从那以后，我们家里任何关于游戏的东西都没有，我老公每天都开电脑检查，哪怕是扑克牌我们家里都不会放的，手机里面的游戏我们也删除了，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可是我们怎么做，他都好像没心思在学习上，就算坐在书桌前，也是一副神游的状态。”

       “好的，我大概了解了，具体的情况，我们实际去观察一下吧。”

       “嗯，太好了，那您看什么时间合适呢？”

       “本周六吧，我想看下孩子真实的生活情况，孩子本来的生活计划不要做出更改，比如课外补习班兴趣班，所以请你们不必为我的存在准备什么，也不要在意我在场。”

       “好的，那陈医生，我们就周六见。”

（二）

       周六的时候，我就照着杨欣给我的地址，去了他们家。

       杨欣和他丈夫很热情地招呼我进门。这次看到杨欣，已然没了上次的精致装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的形象。穿着一件白短袖，搭着一条宽松的黑色裤子，脸上并没见着白粉的痕迹，但黑眼圈，终究是藏不住了，在这张称得上是清秀的脸上越发突兀起来。他的老公穿着简单的一套藏青色的家居服，国字脸配上干净利落的短发，鼻上架着一个银框眼睛，俨然一副严父的形象。

       进门望进去，大面积的浅木色家具，配合着阳光洒进窗户后的余晖，相映成趣，显得格外的别致温暖。家里面家具摆放错落有致，桌面上除了放置了一盘水果和几包纸巾外，其他的物品一概没有，在地板上还能看到自己换鞋时候的轮廓。这家的主人，该是一个有着不错审美品味还十分注重整洁的人。

       ”诚诚在自己屋里吗？“

       ”对啊，你看都什么时间了，还在睡觉，这孩子就是说什么都不听。“

        我余光看了一下客厅里的挂钟，十一点还差两分钟。

        “陈医生您先休息下，我去把他叫起来。”杨欣的老公陈刚意欲离开的时候，被我叫住了。

        “陈先生，没关系的，你们就按照你们日常生活作息来就行，我今天只是来做一个观察，你们当我是空气就好。”

        “这...好的，那您自便了”陈刚眉头上拧了一下，随即就舒展开了。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是我们专程请您过来的做观察的，要打扰也是我们打扰您了。”

        “那我就开始了，提前给你们说一下，午餐不必准备我的，午餐时间我也需要观察。”

        “明白了。”

        接下来，我观察到了这个家庭日常的半日时光。

        诚诚依旧在房间里睡觉，将近午饭点了，孩子从房间里出来了。杨欣看见孩子出来，立刻招呼他洗漱，每一个步骤做的相当细致，先是挤好了牙膏，漱口杯接上了水，另外还有瓶盖装好的漱口水。而陈刚则是坐在饭桌前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伴随着眉头一皱，不知讲给杨欣听还是诚诚，亦或者两者都有，“他自己有手”。洗漱好的诚诚坐在了饭桌上，这时候杨欣跑到了厨房里拿碗筷，在她回到餐桌前，除了厨房里碗筷发出的碰撞声，和路上时不时的跑车声，房间里就没有其他的声响了。哦，对了，还有我墨水笔写字时和纸张的摩擦声。

       杨欣将碗筷放置在每个人面前的餐桌上，先是陈刚放下了手机，拿起了筷子，然后是诚诚也拿起了筷子，全家人一起吃饭了。吃饭的时候，陈刚和诚诚都不怎么说话，杨欣一直有在说一些事情。

       “诚诚补习班我们要不要给他换一个啊，现在的这个都已经去了大半年了，但是一点成效都没有，上次的数学考试你猜考了多少分，61，差一点就没及格。我听洋洋的妈妈说，他家洋洋上的那个还不错，我们要不要试一下？”

       “上个月开家长会，班主任给我说诚诚在学校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老师还问我是不是自己私下给他布置了作业，休息不好才这样。我当时简直都没脸接老师的话。”

       “对了，爸妈说他们朋友的儿子有在做家庭教师，我觉得那人还挺不错的，如果补习班不行我们请个家庭老师一对一补习，更有针对性一点，说不定孩子成绩提高地更快。”

       陈刚会时不时回答杨欣一下，“可以的”“试一下嘛”“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等这样的回答。

诚诚对父母间的对话没什么反应，在一旁吃饭，期间没有说话。

       吃完午饭，杨欣忙着将饭桌上的剩菜残羹以及用过的碗筷收进厨房，诚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陈刚同杨欣一起将碗筷和剩菜端进了厨房。随着厨房响起水龙头放水的哗哗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陈刚回到了客厅，向我微笑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

       杨欣在厨房忙完后，先是来了客厅，看了下我欲言又止，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对我笑了一下就回了房间。陈刚没待多久，也回了房间。接下来一段时间，家里很安静，进入了午休的状态。

       转动把手的声音响起，诚诚的门打开了，他揉了下眼睛，小步快跑地进了厕所，一分钟后出来，定睛看了下，瞪着双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他现在才注意到家里面有人进来。

       “你好呀，诚诚，我是陈叔叔，你爸爸妈妈的朋友。”

       诚诚似乎还被睡眠所打扰，歪着一个小脑袋虚着眼睛看着我，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把手声音又响起了，出来的是杨欣，她先是朝我这边看了看，微笑了一下，接着敲了诚诚的房门，没等诚诚说话，变转动了把手，打开了门走进去，房门被关上。过了十多分钟，诚诚的房门打开了，诚诚换了身衣服，背好了书包，杨欣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诚诚跑到客厅坐着，好奇地打探着我，没说话。接着杨欣从房间里出来，对诚诚说，“走了”。我抬起手腕看了下表，现在是13点40分。

       下午四时，今日观察结束，在这之前，房间里没有人的走动了。我敲打了一下陈刚夫妇的房间，说明今日的观察结束，准备离去，陈刚先生略带慌张的打开门，留说我在他家进行晚餐，简单交谈后，请他们明日到我的办公室进行详谈。

（三）

       从陈刚夫妇家回来，脑中思绪就一直没有断过，记录在本子上的文字一遍遍出现，提醒着我今天早上到下午真实发生的一切，带着点主观情绪的总结，可以说是平静且怪异。

       怪异的根源就在于在这个家庭中，孩子和父母之间的亲子沟通。孩子在用失声的方式进行对抗，但是父母却不自知，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发展走向。

       在我观察的时间里，诚诚没有说过一句话，作为母亲的杨欣则是家里话语的主要输出者。从杨欣的话里我可以感觉到，她对儿子浓浓的担忧，以及非常高的期待。高期望值和现实进行了碰撞，且吃到了闭门羹，所以难免出现了失望性焦虑。同时还有对本认为可以控制，却又不受控制得局面产生了巨大的无力感。杨欣在解决自我焦虑的办法是，转移视线，即是现有的方式不能够让孩子变得优秀，那么就进行改变。因此她几次向其老公陈刚，提出要给孩子换一个补习班甚至可以考虑请一个家庭老师来教导诚诚的功课。在杨欣眼里看来，只要孩子的成绩搞上去了，一切问题会迎刃而解的。成绩可以帮助诚诚摆脱游戏的控制，成绩可以帮助孩子更好地爱父母，成绩可以帮助这个家庭在别人眼里更加模范。

       杨欣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且她的老公陈刚也不能给她带来她所需求的满足。陈刚在家里是一个不怒自威，带着严厉的父亲标签的形象，尽管在对待孩子的方式上表现得很严厉，实际上对孩子的生活参与的不多，在午餐进餐前，陈刚宁愿玩着手机，也没有跟儿子诚诚进行日常对话聊天，整个过程中，除了诚诚洗漱的时候，有对妻子和孩子行为的批评外，基本上没有产生和孩子直接的对话。从他与杨欣的对话中可以看出，父亲本身对孩子的学习问题并不是很上心。由于不上心，加之对孩子教育上的认识匮乏，陈刚很难了解作为一个父亲如何帮助和引导孩子积极地开展学习和生活。另外，从午餐时候的表现，也不难发现，陈刚有着大男子主义的思想，这让他的主观认知更加偏激与片面，可能对他来说，换位思考，体会孩子的真实感受是一件比较难以实现的事情。

       陈刚所带有的这些特质，对杨欣而言，加剧了她内心的焦灼和不安，她感受到了孩子的痛苦（在陈刚打骂孩子的时候），但又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循序渐进地引导孩子，只能借由她所希望的外界力量来改变孩子，可能甚至于希望孩子某一天自己就“懂事了”。

       在面对一个对自己不上心的父亲，和一个过度焦虑的母亲时，一个9岁大的孩子该怎么办呢？诚诚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忽视和逃避。整个观察的过程中，除了必要的行动所带来的声响，诚诚在家里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哪怕在自己的母亲杨欣谈论到自己的学习问题时，也没有言语的表达。甚至在有可能的情况下，避免与父母待在一起（吃完饭后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孩子已经学会使用忽视和逃避的方法，避免自己再次陷入到力量对比悬殊，且毫无胜算的暴力冲突中，建立起了自己的防御机制。由于在现实生活中缺乏父亲足够的关注，和被母亲“错位”的关心，诚诚心里应该是十分渴望别人的理解和认可，在书本上找不到相应的自我效能感、满足感和安全感后，很容易陷入到对其他事物的迷恋中，借此满足自己的自我认可。其中，游戏就是绝佳的满足工具。游戏世界里，诚诚可以收获到即时刺激和满足反馈，因为其在现实生活中缺乏这样的刺激和满足，使得这样的满足感放大，致使孩子成瘾。

       想到这里，头不禁微微疼痛起来，这样子的家庭，陈刚夫妇家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想起杨欣要带着诚诚出门的时候，他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的时候，那才是一个9岁的孩子该有的神情呀，属于他的世界本该是鲜花、绿草和头顶漂浮的白云，追着蝴蝶能玩闹一个下午，看见不知名的小虫能研究一天，还有身旁的父亲陪他一同游戏，身边的母亲驻足微笑。这些，也许他在游戏里曾经体会过吧，所以才会那么执迷。

（四）

        陈刚夫妇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了，现在正坐在我的对面。

        ”陈先生、杨女士，这是我昨日在你们家里观察所做的书面报告，你们可以看一下。“

        我将两份文件递给了他们。

        ”我们每个人行为的背后，都埋藏着我们的角色认知，做事动机和处事能力，角色认知代表着我们是否清楚自己做什么，做事动机代表是否在了解要做什么之后，有意愿去做，处事能力代表有意愿去做这件事，是否有能力去做。我在这份报告上面有对你们行为进行行为模型分析，你们可以先看一下。“

        时钟指向了了十一点，我将昨日的所作的观察背后的行为模式给陈刚夫妇分析了一遍，他们脸上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怀疑，在是愤怒，最后变成痛苦和担忧。

        “那么，陈医生，按照你所说的，我们应该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到诚诚呢？”

        “从我观察到的诚诚的行为出发，以及结合你们在家里的行为表现，你们可以采取一种观察-情绪-原因-请求式的会话沟通练习。诚诚目前是需要别人给与他认同感和安全感，如果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他的自我防御机制只会搭建的更坚固，试着站着他的角度上，想想，我在读书上和生活中一直得不到表扬，等不到自我效能的满足，而我在游戏里面，可以得到金币，得到胜利，甚至被人尊敬崇拜，我是不是会更加喜欢游戏。所以，我们要给诚诚建立一个获取满足的多元化机制，不仅能够在游戏中得到满足，还能从生活中，学习上得到。这样的满足怎么得到，快乐，只有我们大脑给出了快乐的刺激，我们才会感到满足，才会对刺激这一快乐的行为进行重复，不断刺激，不断满足，成为一个机制，一个习惯。”

        “陈医生，抱歉啊，刚才您说的观察-然后什么样的会话练习？”

        “观察-情绪-原因-请求式的会话沟通练习。这样把，杨女士，你能够回忆一下，你最近有因为什么事情，而对诚诚产生不满的吗？”

        “嗯···我想一下，今天早上我们要出门的时候，我推开他的房门看，又是把衣服裤子乱扔在地上，这个问题我已经给他说了好多遍了，变着花样来说，软的硬的都用了，就是不听啊。”

        “听起来，你对他乱扔衣服很生气。”

        “当然生气啦，又不是没有告诉过他，说了这么多遍，就是故意和你对着干，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呢？”

        “能请你告诉我，具体你都是怎么和他沟通的吗？”

        “我就是说‘妈妈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脱下来的衣服不能乱扔，要收拾好’有时候会生气，可能语气就没那么好了，可能会说‘你看你房间那么乱，上次说的话都当耳旁风啦’“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就来看这个对话的第一步吧。你在和孩子沟通之前，有做过客观的观察吗，有客观地描述你们要沟通的现象吗？“

        ”怎么没有呢，我就是看到他房间那么乱，又不肯自己打扫，才建议他自己收拾的呀，而且我在家里一直都是以身作则，家里的卫生都是我亲自来的。“

        ”是的，上次去您家，我就感觉了。但是你刚才所作的观察，并不是一个客观的观察，只是在为自己的情绪寻找一个宣泄口。我们进行对话的前提是要做好充分的观察，把你所观察到的事情，用客观冷静的话语说出来。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往往会产生许多问题。首先，我们很多人常把主观描述当成客观话语。比如，使用“总是”“每次”“就是”等词语，“我每次这么说，你就是不听”，“总是喜欢把东西乱放”，这些语句不是客观话语，而是带有说话人主观色彩的陈词。在用到“总是”“每次”“就是”这些词时，说话人其实是带着抱怨的情绪在述说，潜意识里认为对方无法改变，我对这种无法改变的态度和行为感到愤怒。孩子在接受到这些词语的时候，他们不会认为父母在和他们进行对话，而是在做责怪，因此产生抵触心理。因此，我们在和孩子沟通的时候，特别是在带有情绪的时候，我们可以先深吸一口气，好好想一下，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具体的现实是怎样的，不带任何主观情绪的跟孩子进行对话。比如“我看到了你的房间地上有衣服”而不是“你的房间怎么这么乱”，“乱”是一个主观评价，不是一个客观评述。“

        ”听您这么一说，我每次这么说的时候，诚诚确实是显得毫不在乎，然后我就很上火。“

        ”是的，所以我们要先做客观描述，不仅可以降低孩子的敌对情绪，还可以让本已一触即发的情绪哑火下去，让理智重回我们大脑，让沟通顺利进行。我们可以设计每个场景中，出现频率较高的主观评论性词语，对他们加以标记，在刻意训练中学会甄别主观和客观。“

        ”您说的很对，我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学会客观观察，理性分析。可就算这样，孩子能够听我的吗？“

        ”那我们就要开始运用共情能力了。我们要和孩子做朋友，而不是做高高在上的权威式家长，让孩子明白，我和你都有情绪反应，所以我们要准确地表达我们的情绪，也就是说内心感受。在完成了观察后，你是开心，愉悦，兴奋，还是难过，愤怒，茫然。这里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情绪表达的词汇库，将所有表达积极情绪的词语放在一起，将消极的又放在一起，然后中性的词语放在一起。每个词语所表达的情绪程度是不一样的，根据我们心理给出的答案，选择程度相一致的词语。比如，观察到孩子的房间很乱的时候，你可以先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我看到你的房间地上有衣服，我感到很难过”。当你在表达你的情绪的时候，孩子才会明白你心理究竟是什么感受，而不是我对于你所做的这件事感到难受愤怒。由此我们建立了一个相互平等对话舞台，孩子知道了原来我妈妈看到满地的衣服，感到了难受，而不是我让他们难受。“

         ”那么我要怎样才能让他学会自己收拾衣服呢，总不能没看到一次我就做一次深呼吸吧。“

         ”上次我去您家的时候就发现了，您家十分整洁，相信你也是一个十分注重整洁价值的人吧，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告诉孩子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通常，家长愤怒或难过的源泉并不是孩子当下做了什么事，而是事情背后所隐藏的真相。妈妈对孩子不整理自己的房间，感觉房间乱而愤怒，不是因为孩子不做整理这件事，而是你对整洁很看重，当看到孩子房间不整洁的时候，会担心和害怕孩子不具备这样的你所认为美好的特质。所以，一个对整洁很看重的母亲看到了孩子凌乱的房间后，可以这样说：“我看到你的房间地上有衣服，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我对整洁很看重”。感受背后所隐藏的东西，往往是个人所看重的价值，观念。包括我们常赞扬的美德，生活习惯，宗教信仰，社会风俗等。因为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和成长环境的不同而不一样。但是在同一个家庭里，这种差异性便会小的很多，父母的一些观念在潜移默化中会成为孩子的信仰，即便是他暂时还没有意识到，这种价值观念在其心里的接受程度也会容易很多。"

        "说完原因后，我们还要提出一个明确的请求。在充分表达了自我感受和背后的情感价值后，我们希望孩子可以站在我们的角度去理解我们的感受。当然若是孩子还不能理解，但至少你化解了矛盾对立的剑拔弩张，厘清了你自己情绪波动背后的原因。为了更好地达成和孩子沟通的目的，你需要明确地提出请求。听起来感觉挺容易的，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又会出现很多问题。人们经常混淆请求和内心需求。请求是具体的，明确的，可执行的，内心需求是概括的，感性的，抽象的。“我想要你注重整洁”这句话就不是个具体的明确的请求，它没有给出具体的可操作性，只是诉说了家长的内心需求。这样子的话语在孩子的心理又成为了一种批判，原来你说了这么多，还是觉得我不爱干净。从而产生茫然感，不知道如何去做到整洁和抗拒感，原来就是喜欢批评我。我们都已经努力了那么久了，可不能让最后一步断送了之前的努力呀。所以，一个注重整洁的母亲，在看到孩子房间衣服扔在地上，感到很烦躁很难过，因为担心孩子缺乏整洁的意识，成为一个邋遢的人。所以，你要在日常跟孩子交流中，引导他进行环境整洁意识的培养，你可以这样对他说：“我看到你的房间地上有衣服，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我对整洁很看重，你把地上的衣服放进你的衣柜好吗？”。这句话就是一个具体的，明确的，可操作的请求，孩子会感受到，看到地上有衣服，妈妈感到难过，因为她注重整洁，所以请求我放进柜子里，而不是我不爱整洁，让她难过和生气。在长期具体的，明确的，可操作的请求中，孩子会逐渐养成父母想要传达的生活习惯和价值理念。“

       ”谢谢您，陈医生，我们回去会好好尝试用您所说的方法来进行孩子的教育的。”

       送走了陈刚夫妇，我躺在办公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眼前又浮现了诚诚那好奇的模样，希望那好奇的眼睛能望尽所想探寻的领域，得到快乐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