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
在6年级的某一天,我习惯性的在自家二楼的窗口张望,看见黄飞龙跟两个小伙伴偷偷摸摸溜进了对面的小高层,我寻思着是不是有好玩的事情,于是连忙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关上房门就往楼下奔去。
我摁着胸口的钥匙串,站在小高层的入口,扶着楼梯猫着身,一边上楼梯一边偷听他们几个的动静。“什么味道啊…”“过不过瘾啊…”隐约听见他们几个在讨论着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得不得了,我完全可以不动声响地观察他们一整天。
于是我直截了当的从一楼半走了上去。“你们…在抽烟?”话刚说完,黄飞龙就呛了一口。
好奇心真的是童年最好的伙伴了,它把相似的儿童聚在了一起。我们几个就站在二楼的过道里,像狐獴一样,一个负责透过楼梯的缝口观察外面的风吹草动,其余的则专心致志看着领头人装X。
黄飞龙嘬了一口后把烟递给小伙伴,他接过后也装着大人的样子两根手指夹着,擎着脑袋往嘴跟前送,吸了一口,烟气都还没在嘴里化开,连忙“噗”地都吐了出来,皱着眉头手还使劲扇,一脸鄙视的眼神看着手持物,“怎么这个味道!”然后很嫌弃的把烟给了我。
我看见“观察兵”两眼放光,砸吧着嘴巴跃跃欲试,于是说:“你先来吧,我帮你们把风。”说完像传递圣火一样庄严的递给了他。
最后我们几个把烟给轮了几番,不停地呛,又不停的吸,虽然都没真正吸进肺里,但是大家微微笑着吐出烟气时的神态,已经模仿得很像大人的样子了。
事后黄飞龙说,抽的这支烟叫“游泳”。当时一块钱一整包。嗯,不含过滤嘴。
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真正有点上瘾的感觉是在高二的时候,两到三天能抽完一包。但是那时都不会买一整包的,第一是不好藏,第二是人家都会找你要。所以多半是在校门口的小卖部买散烟。一元两支的红金龙。
黄鹤楼是抽不起的,唯独一次是在过年的时候,几个同学过来玩,她大方的说想抽什么烟我来买。我腼腆不好意思开口,她说那就来包15的黄鹤楼吧,才第一次感受到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五元一包的红河很冲,一般不会选择,除非是闹烟荒几天都没抽上一口的话会选择。而且这烟特别容易醉人,稍不留神一口拔深了,吸进肺里,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呕带吐的。
两三元的长城口感很奇怪,辣得很,都还没吸进肺里,口腔就感受到了烟气的灼烧感。所以多半也是不会选择的。
经常抽的还是4.5元的小白龙,很平淡,价格亲民,散烟也是五毛两支,很划算,也很便携。但是这都不是我当时最喜欢的香烟品牌。
就十元以下的香烟,当时我都尝试了一遍,最让我满意的是6.5元一包的阿诗玛。用甘醇这个词去形容它,表面上是不合适的,但它确实惊艳到我的肺了。掐灭烟头之时,好似一位云南娇嗔软妹纸,轻抚着你的胸口,问你舒服了吗?
直到班里一位土豪递给我一支他爸抽的中华香烟。我双手搭起棚子,他点上火,我第一口“嘶”地吸进肺里的那一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说天呐,这哪里是吸烟,明明是吸氧嘛!于是专心致志地去品味,完了烟头都没掐灭,对他说:“快,再给我来一支续上!”
不得不服
烟这玩意向来都是不能出现在父母眼前的。高中时有一次疏忽大意,将还未抽完的一盒烟放在衣服口袋里带回了家。换外套的时候我妈给搜了出来,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她倒冷静问我怎么回事,我也顺势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是同学不敢带回家暂时放我这里的,我忘记拿了出来。她说,抽烟的同学还是少来往比较好。我内心发了个笑哭的表情。
与此类似的还有一次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暑假,一个人在家闲得慌,看见桌上放着父亲的烟盒,打开一看,里面还剩最后一支烟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身体不想要,但是思想已经把持不住。我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觊觎着盒子里本不属于我这个年纪承受的快乐。
那天下午,街上的人不多,熙熙攘攘。我学着父亲的样子,交叉着双手伏在窗台上,右手拿着烟,看着街上的行人,一股已经长大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周全你还抽烟呐,小心我告诉你爸爸啊!”一个爸爸的熟人刚好碰巧路过楼下,而且一眼就看到了我。他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大声地对我说道。我吓得连忙在水泥台上戳灭了剩下的大半支香烟,用嘴吹走残留着的烟灰,抹去台子上留下的黑印。并且瞬间把我拉回到忐忑的童年。
后来我骗我爸说,不小心把水泼在了茶几上,把你的烟打湿了,就给扔掉了。我心惊胆战了一整个下午,没想到他只是“哦”了一声。我想,也许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以前抽烟的事情吧。
在进入大学之后就开始一整包一整包的买了,因为是本地就读,所以周末多半是会回家的,但是如果把烟留在寝室,那一定是尸骨无存,况且周末有时候出去玩我也得抽烟,所以会选择带在身上。但是这样一来极有可能被父母发现,又得解释半天。
我揣着口袋里的烟盒,一边上楼一边冥思苦想。诶!如果我藏在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呢!?对了,我小时候也有这样的习惯,就是把自己觉得很重要,但是又不能让父母知道的东西藏在户外,比如游戏机的牌牌,再比如情书。
我觉得这是目前最靠谱的办法。但是…藏在哪合适呢?这时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了一句经典台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错,那就藏在家门口!
我勘察了一下地理环境,外婆家住五楼,藏在四楼半不合适,但是三楼半不错,过道里堆积着不少杂物,上面全是灰尘和污垢,肯定不会有人触碰这里的。于是果断把烟盒塞进了杂物间的一处缝隙里,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真是被自己的智慧深深的折服了。
这样一来确实方便不少,周末出去玩的时候,把烟盒给掏出来,晚上回家,继续藏在这里。除了一些点背的时候遇见下雨,因为楼道旁没有遮挡物,有几次把烟都淋湿了。
让我改掉这个习惯的是我的外婆。我记得小时候的每个周末都会随父母去外婆家住,客厅有一个柜子,柜子上面有一个铁盒子,上面压着一个毛爷爷的陶瓷相。我每次来玩的时候,都会发现铁盒子周边有一些奇怪的小物品。什么游戏机的牌牌,别人的身份证,掉了漆的戒指,胸章等等。我于是问我妈,我妈说十有八九是外婆从外面捡回来的。我一直觉得挺神奇的,因为我没捡到过这么些个玩意。
某天傍晚,我从房间出来后,看见客厅柜子上的铁盒子旁多出一盒阿诗玛,我想我爸平时也不抽这个烟呐。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迎面袭来!果然!打开之后…看见了一枚熟悉的打火机。
第二天我下楼准备回学校,正好看见外婆在三楼半探着脑袋在杂物堆里寻找着什么。
只需要一次滑翔
随着大学生活的深入和开发,烟瘾也逐渐夸张起来,最凶的时候一天一包也是有的。网吧通宵,寝室酣斗都离不开它。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睁开双眼,然后点上一支烟,伴随着广播,让室内的青烟渲染着慵懒的早晨,与我一起由内而外地缓缓清醒过来。
说我嗜烟如命有点过,但是曾经也笃信不会为了谁而戒烟,只愿相信爱他就给他买好烟抽的道理。就这个事跟前女友也吵了几次,最终无果,也拿我没办法,当然不是为这个分的手,嗯,明明就是胸不够大。
后来一任可比她的招数高明了很多,她只说了她体检的时候肺部有个阴影。我的洪荒男友力一下就澎湃了,承诺不当她面抽烟,并且也做到了。所以她现在成了我老婆。
也想过尝试着戒烟,倒真不是因为零花钱的关系,就是觉得对身体不好了,牙齿也熏黑了,看着周围的人被动吸烟也难受。那个…嗯…好吧,其实是怕阳痿。
戒烟这个想法当时持续了好几年,每次都是坚持了一两天,然后又克制不住买来抽。出去约会时得先换衣服再刷牙,衣服上有烟味好掩护一点,可以说是寝室的人熏染的。但是口里有味道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在寝室的水房,老是可以看见一个抽完烟就刷牙的哥们。
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能戒烟是拉肚子给治的,笑哭。
如厕和抽烟是密不可分的,那次滑翔持续了好长时间,我抽着抽着感觉一阵苦涩,还不到一半就给扔掉了,我心想,完了完了,彻底拉虚脱了,连基本的味觉都丧失了吗!?那段时候抽过的烟都是苦的。
腹泻好了之后的某天早晨,向往常一样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没等整支烧完就立刻苏醒了,这尼玛抽的是烟吗!?我疑惑的看着手上燃烧的香烟,久久不能平静。就像漫威英雄一早起来发现自己没有了超能力一样,吃惊不已。
此后我不断尝试,但是各种品牌的香烟我抽起来都一个味了。越抽越排斥,越抽越觉得恶心,所以干脆不抽了。虽说心里的隐疾已经克服渡过了,但是嘴巴还未习惯。于是乎,你们总能在寝室看见一个只叼着烟,从不点火的哥们。一支烟一叼就是三四天,连过滤嘴那层淡黄色的卷纸都磨成了白色。
大家也有闹烟荒的时候,因为平时的零用钱不是泡妹纸开房就是泡网吧通宵,对于烟的购买是越来越吝啬。有次回寝室,大家正在打牌,看见童佩正在抽一支拿卫生纸卷着过滤嘴的烟,我好奇,上去调侃:“哟!还怕烟焦油高啊,过滤嘴特地搞个卫生纸包着!”
他说:“老子要不是这个月给别人打胎,鬼尼玛抽你叼过的烟!”
看见我回来了,杨霖也凑过来问:“你还有没有烟啊?晚上不想出去买了。”
“嗯,还有几根。”我打开抽屉,抽出一支没有过滤嘴的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