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世界不缺少天才,缺少的是肯下笨功夫的天才。
——衡·Isabella 小感悟
文 | 衡·Isabella
爱之奉若神,批之谓其冷。
称之为神,无外乎因为他是时下身担电影界无限期盼的男人,执导电影的个人风格浓重强烈。批他冷血,或因他并不擅于处理电影中的情感部分,更适于在电影领域把自己打磨成一台细密、严谨、精准的复杂仪器。能引发争议的总是容易获得更多关注,比如克里斯托弗·诺兰。
他7岁时,第一次手执父亲的摄像机拍摄自己的玩具兵人;晃而12、3岁时他就明白,一部电影的最终控制人,是导演;待到大学时,他参加16mm学会,为学生们放映35mm的电影并通过放映得到的资金拍摄更多短片。这三件小事折射给人这样初浅的印象:天赋+目标+头脑=注定不凡。
在被公众所熟知的“诺兰式”非线性叙事结构这件事上,其与同样擅长的昆汀·塔伦蒂诺之间的差别在于:昆汀的非线性叙事常常饱含一戳即爆的情感纠葛,不刻意追求复杂,却能把故事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打造完整,是过目难忘的桀骜不驯;而诺兰极其理性、强调逻辑并享受把简单复杂化,是名副其实的理性高冷。
或许受到从小英美两地生活背景的影响,出生于伦敦的诺兰,所拍的电影里常会让人吮到一股养尊处优的绅士味道。
黑暗骑士与小丑
十几年间已有9部作品问世的诺兰,在商业片领域的代表作为《蝙蝠侠》前传三部曲,它们如同一枚枚哑光精致的黑色小蝙蝠飞镖一般,被撇中的观众恍然大悟:原来漫画电影还可以这样改编!
在以往的漫画改编电影中,人们习惯看到正义战胜邪恶,黑暗败北光明,英雄拯救世界,诺兰在英雄大片的套路中,植入了自己的套路:赋予漫画超级英雄电影以值得思考的议题。三部曲中公认的巅峰作品《蝙蝠侠:黑暗骑士》里,小丑成了最大的赢家,处处体现的古老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拯救高谭市的并非单独一位蝙蝠侠,是两船互决生死的普通市民们。
我喜欢这样的设定。
当一个人将自己生存与否的权利寄托在某个或者某些特定的人身上时,等同于缴械了自己全部的希望。片头抢劫银行的小丑对着倒在大堂里身中数枪的经理说:Whatever dosen’t kill you simply makes you……stranger!
诺兰大大借小丑之口,毫不留情地掀翻了那句著名的鸡汤:杀不死你的,会让你变得更强大。嘿,同学们,请你们揉揉眼睛看清楚,“杀”字有多黑暗,黑暗赋予你的除了更深的恐惧和黑暗,无他。所谓的变得更强大,是暴戾的。小丑那股子玩世不恭的破坏力,哪怕他两手空空不持重武器,也让人寒从中来。小丑,就是stranger的绝佳印证。
此外,在黑暗骑士中,诺兰留给人们三观的一计重拳,是:小丑真的是恶的集合么?这个角色一反传统动漫改编的反派面目,他不为钱财、不为夺权、推动他出来搅乱秩序的,是他想出给所有人的一道偏执的证明题:只要给你一个机会,任何人都会变成我。“双面人”哈维丹特出院后的屠戮行为,赋予了小丑完美的胜利。只要鼓动的了一个人,煽动群体就不遥远了。
《蝙蝠侠》前传三部曲在角色和剧情的设定上,映射了一些显而易见的道德争议议题,这是诺兰在无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叙事改造的时候,独具一格的内容设置。无法引发思考的英雄,不足以称之为英雄。
Are you watching closely?
梦境、魔术、太空这些令人着迷的词汇,诺兰一个一个将它们扩容之后搬上银幕,让它们成为可见可参与的更大更具体的银幕语言。如同诺式黑洞:一旦被吸引,便无法自拔。
是的,要说的是这三部电影《盗梦空间》《致命魔术》和《星际穿越》。这三部影片中让我第一次知道克里斯托弗·诺兰存在的是《星际穿越》,清晰地记得自己看完这部电影从影院走出来的时候,完全无法停止思考影片中那些高深的天文、物理知识的情景。对于普通观众来说,如此难以消化的电影内容极易出现两极分化的评价,要么说片子拍的好到如何如何,要么觉得这么难理解简直不是拍给人看的。诺兰曾说,对自己影响很大的影片是小时候在大银幕上看的库布里克拍的《2001漫游太空》等太空题材电影。多年之后,诺兰亲自操刀,完成了这部话题性十足的太空片。
对于《盗梦空间》来说,叹服于诺兰嵌套式叙述的引人入胜,具象的演示给人们,如果要改变一个人的思想,需要怎样的一环套一环的造梦,而这个过程又像极了俄罗斯套娃。那个旋转的陀螺也成为经典道具,梦与现实的边界定义了生与死:陀螺好像人,旋转着则还活着,一旦停止,人生也就此终了。
待到《致命魔术》,看过后我曾用“神作”二字去赞美过它,这是诺兰所有作品中个人排名第一的影片。片中两位天赋异禀却相隔在两个阶级的魔术师由起初互相斗法,到逐渐走上抛掉理智抛弃道德的较量,在谜底被解开的一瞬,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诺兰从不吝于剥开人的面皮,抽扯出血肉之中黑暗的人性骨筋。这份批判性或许能解释为什么他无法保证女性角色和故事情感的完整,这两样如同摆在人性罪恶之路上的路标,是行恶时内心挣扎的牵绊,一旦奔向恶的人选择了温柔和情感,那么恶的果子便有了完全被颠覆的可能。如此,恶的批判无法彻底。
Why so serious?
如果说化繁为简是一种难得的能力,那么反过来,化简为繁是不是也意味着卓尔不群?
以诺兰的处女作《追随》和让他打开局面的《记忆碎片》来说,两部影片的故事内核无非是一个男人被陷入或者是陷入疑团重重的现象中。细微的差别在于《追随》的男主是无意识的陷落,《记忆碎片》的男主是主动的自我陷落。两部影片都带有锁链式叙述结构,对比看下来,《记忆碎片》仿佛是《追随》的延续作品。
就如一些影迷所说的那样,如果《记忆碎片》是按照正常的叙事方式和另一视角来拍,几乎20分钟左右就结束了,而经过诺兰的裁剪安排,这部“碎片”以男主的视角一点点拼凑完整时,我们惊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同样是一部只重点着墨男主的影片,我们可以认为这故事很冷血很炫技,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就是可以吸引你一扣接一扣的看下去,然后体验自己将事件重拼完整之后的兴奋不已。还有网友说过诺兰的影片,有“商业片看口碑,文艺片看票房”的奇景。在我看来,从诺兰小时候发生过的跟电影有关的事,加之他对电影的控制风格,可以见到,他的文艺片定会有商业因素的支撑,而其商业片当中也注定会按照诺兰式的叙事文艺起来。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不论拍什么类型的片子,因诺兰本身的个人特性所带来的商业价值,始终是其影片更易市场化的法宝。
诺兰坚信,电影不代表通俗和浅薄,“娱乐也可以是严肃和复杂的,这可以通过电影完美地体现出来。”
美国影评人和影迷们认为诺兰是“新千年的库布里克,自希区柯克之后着装最有品味的导演。”这位生而为电影存在的天才,对自己的评价是:“我是克里斯托弗·诺兰,一个典型的英国人,像我的前辈希区柯克那样,不仅是一个导演,也是一个拥有奇想能力的人。”
事实上,克里斯托弗·诺兰,既不是库布里克也不是希区柯克,他是很少见的能将自己的影片风格转化成独有价值的多面电影魔法师。
2016.7.29 18:27
——衡·Isabella【舍诺其谁】
本文为作者原创,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