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高考结束，高阳知道他没有机会了。果然，成绩出来，他只能去师专，去师专学费低且有补助，而李娜则去了省城。他也想向她表白自己的立场，可是自己能给她带来什么？将来的一切都是迷茫，哪有时间让人儿女情长。
大学三年，他发奋学习，为将来能找到好工作，给家庭带些希望，也为了能够与她比肩，可是却没有如愿升入本科，毕业后他回了家乡的小学当老师，同时还能照顾家中母亲，而李娜进入城里最好的国企。
他把时间用在工作上，用心对待每一个象他一样的农村孩子，农忙时，他会帮家里春耕秋收。偶尔他会想起李娜，又摇摇头甩掉心中的奢望。他觉得自己已经与心中的初恋失之交臂了，因为那时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也没有勇气。那算是初恋吗？也许不过是一场单相思，一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毕业一年后，一位同学结婚，他不远几十里去参加，见到了她，激动的心，没说几句话，远远看着，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健康阳光，而自己却不敢走近，自己像个丑小鸭。
毕业两年后，高阳终于考入城里的一座学校。可是，她已经结婚了。听说她嫁得不错，丈夫对她很好，她值得。
在新学校工作一年后，经人介绍认识了同校的另一位老师也步入了结婚的殿堂。终究每个人都是凡人，要过凡人的生活，生活就是吃喝拉撒，生活就是柴米油盐，生活就是痛过之后也要负重向前。仿佛每个人都要背上一个家，娶妻生子，挣钱养家，才是正常人。
他的所有念想，一切妄想都埋进心灵的深处吧，他们不过是比路人多了那么一段交集，多看了那么几眼，终究越走越远，也许不会再见。
妻子身体不好，但她的家庭很好，并且家里的哥哥及亲戚中高才生辈出，他在她的家里简直没有说话的权利，妻子也不冷不热，婚姻没有他想像中的温暖，他倍受打击。想到如果是她，一定会有个温暖的家，可是一切不可能了。
生活如海市蜃楼在热气的氤氲中跳跃着，摇曳着，仿佛一阵风就会吹走，又仿佛一动不动。对婚姻的失望让他觉得自己无处可逃，一颗心凉凉的，只得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学习和工作上。
上帝为他关上了一扇窗又打开了一道门。如开挂了一般，先是考上了研究生，直接参与导师的项目，两年拿下了论文，然后直接攻读了博士学位，毕业后直接留校任教，他终于可以吐口气了，可以在妻子面前、妻子的家人面前抬起头了。忽而会想起，她还好吗？
同学聚会他有时会参加，不过是间接地打听她的信息，不知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她一般是不参加的，除了那次20年毕业校庆。远在外省上班的同学也回来不少，大家相互交流着20年分离后的生活，大部分都有了家庭和孩子，过了不惑之年的同学感到一种犹然而生的温情，毕竟一起走过那段纯真岁月。刘老师已鬓角染霜，同学们有的也有了白发。
姜明、高阳、李娜、杨晓他们坐到一起，又谈起那次爬山的经历，青春的记忆，年轻的记忆，让他们感觉不曾长大，那些久远的画面还一一出现在眼前。面对李娜，高阳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在她面前他仿佛仍然回到二十年前。
他们互留了电话，以后可以互相联系吧，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