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会有容留之处
去车库开车。现在天亮的早了,周围的建筑已能看清楚,院子、路边树木也能辨认出来。跑过马路,沿着人行道疾走,侧头看向西边,月亮并没有出现,难道阴天?心理狐疑着,回想着前两天,月亮出现在两排街灯中央的奇观,心里一阵遗憾。前面该左拐了。
刚转过去,右前四五米,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从侧卧的身形看,稍微上点年纪的男人。他就躺在供暖的井盖上边,能看到从一边冒起缕缕的白气,就象冬天嘴里哈出的气一样,肯定是有温度的。他头戴一顶有檐的帽子,枕在一个黑或者灰的包裹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双腿蜷缩,膝盖都要到肚子的位置;在下身覆盖一个黑色塑料袋,是那种大号的袋子。他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在熟睡。这会儿不停鸣笛的车子呼呼驶过,他也没有动一下。在家我是短袖短裤,可晚上的室外,温度肯定低啊,能找到这样一处地方,算是能应对这个即将过去的供暖季节。要是下雨,他又将到何处栖息?不知道这偌大的城市,有他们一块容身之处吗?
我不知道他从何处来的,今早是第一次见到这情形。以前也看见过在前边不远处,给植物搭的架子下的长椅上,躺过一个小伙,那是喝醉了,经过时酒味很重。就是不知道一晚冻坏没有。
这些在城市流浪的人,他们愿意把这城市当作自己流浪的地方,城市也该以主人的方式对待他们,这才是城市该有的气度和温度。以前在新闻里看到,一般大城市里的麦当劳、肯德基24小时营业,晚上都不会把没有去处的人赶出去,是可以留下过夜的。还是在早些时候,大家出去逛街,街道上公厕少,就选择去麦当劳或肯德基,不买东西也可以上厕所,免费的。但也听到国内一个城市,把街道闲置的空地改建成地上凸起圆钉状或者是尖锥状,只是为了不让在地面上睡觉过夜。还有些城市为了验收合格,把街道上的流浪人员,连夜用车送到其他地方,于是这个城市就没有流浪或乞讨者。想起始皇帝头疼国内有人骂他,李斯出主意,把骂的人处理掉,这样不就没有骂声了?一个人脚疼,砍掉脚不就不疼了?这些做法就是在饮鸩止渴,不是解决问题,只会让城市淹没在虚假的繁华中,城市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
这样的文明城市,没有人气,又怎么算得上文明城市?比如有些城市,把地摊给禁止了,因为摆摊过后,垃圾满地,影响市容;大街上满是摆摊设点的,就像穿西装腰上系一个麻绳,多影响城市形象气质。于是,连街边写作业的桌子都要被收走了。
城市是什么?不就是市民生活的地方。可这样的做法,城市还是宜居之地吗?一个城市,市民连日常都被要求所约束,其他说辞又从何谈起?楼再高,路再宽,车子再快,就是一个冷冰冰的寄居场所,没有烟火气,谁又会爱上这样的城市?真正文明的城市,不正是对待一些人时要有温暖的态度吗?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不希望他是被从别的地方送来的,也希望一会天亮,他不得已前往另一个地方,这里再也看不到他。让所有人在城市可以行走,有一处容身之处,这是城市该有的样子!
让城市的公共空间成为一些人赖以生存的地方,让谁都有容留之处,来去两便,这是城市给予人们尊重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