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起来,发现爸戴着老花镜坐在堂屋大方桌前看书写字。感觉有些意外,本想问问爸在看什么书写什么字,又忍住了。从小爸爸就是一个在外面混的人,他是木匠,经常走东家窜西家,帮人家干活。又爱打扑克打麻将,喝酒,结交的朋友也多。他和妈感情也不好,一直是分居的,妈也经常咒骂他有外心,外面有人。我基本上是放养长大的小孩,和父母几乎没说过什么话,没有什么交流,习惯成自然了,长大后也很少和父母讲话、交流。
过了一会儿,爸爸出去了。我出于好奇去翻爸看的书,原来是《柳公权书法集》再翻练字本,是一本硬皮黑壳笔记本,看写的字,吃了一惊,不禁对爸这个七十岁的老头肃然起敬。
密密麻麻的字有用硬笔写的,有用毛笔写的,每个字都一笔一画,端端正正,清清楚楚,还很有笔锋。比我们这些后辈晚生的字不知好多少倍。
笔记本上抄的内容都是古书,我看不懂,也没兴趣看。
因为和父母交流少,对于父母之间的事我了解很少。只觉得他们的结合是一场婚姻的悲剧,爸太聪明:会木工,打石头,编竹子等手艺,唱歌、画画、写字、看书、下棋都有一手,口才好,朋友多,还会看风水,长的也不错,看到张艺谋后,我曾觉得,我爸就和张艺谋长得差不多。娘太胡涂:童养妇,从小被婆婆虐待,然后又天天被神经病大伯子骂,被丈夫嫌弃。整日沉浸在悲伤郁气之中,哭泣、抱怨、咒骂、时不时想喝农药,结束自己的生命,让小时候我们几个小孩经常处于恐惧之中。
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都无心操持生活,无心去关爱孩子,所以把生活过得一团糟。曾想,如果娘嫁一个普通老实的男人,也许能享受一点平凡生活的幸福;如果爸取一个称心如意,会生活的女人,也许能很好地规划生活,让他的聪明才情得以发挥。
看爸写的字,就知道爸对生活也会时不时去抗争,想让生活过得更充实,更有意义。但他的泥潭太深,再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现在他又是一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头,又如何能再对命运进行抗争,即便去抗挣,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也只有哀叹:爸就像一个跌落凡尘的世外高人,他误入歧途,泥泞前行,迷失自我,找不到归路。
我又何尝不是一个找不到方向的人?改变自己要趁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