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孩儿死了…”老郭头直直的看着我，混浊的眼里是没有焦点的眼珠。
我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他低迷缓慢的声音在我耳边绕了几绕。
老郭头看的我心里有点发毛，他又提高了声音：“俺孩儿他死了。”一句话六个字先降后升，六个字里充斥的难以置信与眼里的绝望让我更加不知所措。
我不能呼吸了，我怕老郭感觉到我的存在。我从近在咫尺的眼里看出来的，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或许现在的老郭头需要的是一个结实的回答，而我不感觉我够力回答他。
我看着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他与中国众多的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身躯尚未佝偻却显得有些老态，脸上皱纹也并不别人少些多些。他只是万万千千普通的老大爷，本该是给坐在板凳上的小孙子讲故事的老大爷。
我轻轻地吸着气，竟然想要不管不顾的逃走。这一刻我恨不得自己就是老郭头的儿子，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笑呵呵的叫着老不死的，用我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拉他去吃街西头的炝锅面。
可毕竟我不是，又实在对此时此刻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人愤恨，愤恨到想逃避。
可是我能么？
老郭头的眼里并没有我，虽然他直直的看着我，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同样的悲伤又沉重的话，就像是没有大脑的机器人，重复读取生硬的程序。
他不哭不笑，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麻木，永远忘不掉的麻木。
我嗫嚅着，想用尽全身的力量说个一句半句，哪怕是一两个字也好。我又想张开手抱着他痛哭一场，可在今天之前我都没跟老郭头说过一句话，连他儿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与他同悲？
我嗫嚅着，想用尽全身的力量说个一句半句，哪怕是一两个字也好。我又想张开手抱着他痛哭一场，可在今天之前我都没跟老郭头说过一句话，连他儿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与他同悲？
短短的几分钟，像是过了几个人生，我始终没有张嘴，老郭头也变作了喃喃自语，他缓缓的错过我站在了另一个人面前，除了手脚，好像是什么也没动过。
我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他的背影。他的头微伸，在光影的阴暗中，我恍惚的觉得他整个人灰蒙蒙的好像是尚未着色的油画，又好像是模糊的雕塑。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是没有了灵魂。
没有了灵魂，还是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