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蜜意的日子是在一起的时光积累起来的。反过来说长时间的分离也承担不起思念的分量。
1 诗之媒
我和老婆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介绍人一个是我的嫂子。一个是她的姑妈。所以准确的说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至亲。
第一次见面在她姨奶奶家,又和嫂子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所以相亲这件事很顺利。
那天我破天荒地武装了一下自己。进门发现一屋子的人。而她穿了一套白色西装坐在角落里在看一本琼瑶的《窗外》。我震惊了——因为白色也是我喜欢的颜色。而《窗外》也是我那时爱不释手的书。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女孩子喜欢读书的非常少。所以我应该对她是一见钟情了。至于长相我坚信爱好读书的女孩子都可以用“清秀端庄”来形容。
接下来的雨季漫长而美妙。
一把花雨伞常常伴随我们从城东飘到城西(我家到她单位的距离)。那样的雨正好滋润我们疯长的青春。而那把花雨伞更像一个媒人始终伴随着我们。因此我写了一首《花雨伞》的诗给她。
花雨伞
那一年的雨真美
每一个雨点砸在地上
都笑开了花
那一年的燕子真美
矫健的身影在雨中
飞得那么好看
那一年的花雨伞真美
在暴雨中盛开
如我们怒放的心花
那一年的我们真美
在雨中肆无忌惮地飞
像两只燕子
一把伞一个家
她的点评“雨很有趣,伞懂得情趣,燕子很有活力,一切都因了伞下的人才至情至趣”深得三味。
2 诗之趣
新婚蜜月的日子甜蜜又诗意。
一天清晨,我和她漫步在长堤。一夜小雨,小河里涨水了。不时有几只鲤鱼跳出水面。一只花猫看得眼馋干着急。把身子隐藏在草丛中。两只燕子频频衔泥筑巢。一派春意盎然之景象。老婆情不自禁地来了一句“斜风吹細雨”,我随口接道“旧燕衔新泥”。老婆会心一笑。吟出一句“春潮跃红鲤”,我激动地为她拍手叫好。春潮涌动,跃字动感十足,红鲤鱼颜色夺目。实在是妙!不过我稍加思索,接了一句“花猫卧草堤”。也还算有趣。
这些平常情境经我们一提炼,也充满了诗情画意。诸如此类的即景诗很多。甚至就在开门七件事里。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是算不上诗的。但是夫妻二人玩味生活的敏感诗心无疑是我们自娱自乐的有趣形式。日子在手上,诗就在日子里。
3 诗之情
四年前妻因一次工作变化需要到上海就职。我们第一次两地分居,都很不习惯。于是原本睡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睡在两个不同的城市。一种相思,两地闲愁。心里想着对方,诗的灵感就会从思念里起兴。
《一封家书——致妻》
妻啊,我想到一个比喻
来不及构思和润色
就急着讯息给你
我们就是两棵并排站立的树
当风雨来临
我们枝与枝交织叶与叶相连
就是一道遮风挡雨的屏障
那就是爱的力量啊
当雨过天晴
我们枝与枝交织叶与叶相连
那就是一场心心相印的盛宴啊
会心地交流诠释着爱的甜蜜
当四季轮回
我们枝与枝交织叶与叶相连
那就是我们平凡的日常啊
相携相扶相拥相知
那才是爱的真谛啊
我的妻
当我们老了
只剩下枯败的躯干
在地下
我们依然是紧紧缠绕的根系
那也是爱的禅意啊
妻啊
我不会甜言蜜语
这辈子欠你三个字
今天我还你
我爱你
妻看完十分受用。当即回了《家之殇》给我。前面还有一个按语:毕淑敏说丈夫这东西的半径必须在一丈之内,我想她也有过我目前的感触。
《家之殇》
一阵特别的风
就把铁路吹进了家乡的山沟
积压已久的贫穷找到了出口
山里的人像出土的文物
涌向城市
涌向机器碾压的文明
血汗和愚昧从来都不是资本
单纯和真诚补上了邪恶一课
夫妻像一个窝里的两只鸟
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把心心相印交给时间和机器
脆弱的思念日日夜夜被碾压
羽毛在风中没有方向
到哪里都像在流浪
再也回不到身体
回不到家乡
我读完这首诗眼睛湿润了。知道妻除了对家的温馨的渴望和对我的思念之外更多的是对当下生活的无奈。也隐约触及了一些造成千千万万个家庭分居两地的深层社会原因。
我决定去上海!
把这计划告诉她后妻非常赞同。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半年的分居日子又在一起并肩战斗了。尽管由于各自工作的原因一个星期只能见一次面,但是我们还是非常珍惜和满足。
有人说诗与远方和眼前的苟且只能选择一样。想必就这话的人夸大了理想与现实的距离。或者说他只不过是一个眼高手低的空喊家。根本没有宋朝诗人杨万里醉心于当下,从琐碎的日子里梳理出情趣,把伤口绣成玫瑰的本领的。而我和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