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走廊的地上,腿伸出栏杆外,头上是一片夜幕,借着对面楼的宿舍发出的光看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我刚刚啃完了一只蜜汁手扒鸡,喝了一杯绿豆沙,收拾袋子扔在宿舍门口,手机没电了,我盯着屏幕有点不知所措。我头有点晕,眼睛很疲劳,因为在宿舍看了一天的电脑,要是可以不用起来,不用洗澡洗头洗衣刷牙吹头发,不用涂护肤品设闹钟收拾明天的包包还有给充电宝和手机充电,直接在那里睡着就好了。
我很怕突然有人经过,她们一定会觉得我有病,干嘛矫情?
我也不想矫情,可是我动不了了。一股强大的抑郁感笼罩着我,从暑假开始留校做项目到现在,我以为我的抑郁症好多了,我以为只是我以为。
明天去实验室吧?虽说在装修,有甲醛,而我做实验到现在因为吸了不少二氧化硅粉和有机毒溶剂呼吸道里面特别难受,可是大家都去,我怎么能例外。而且如果不是今天一整天关在宿舍看电脑查药剂,而是跟平常一样在实验室跟大家呆在一块,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整个人如此空虚、死气沉沉和绝望。
突然脚步声接近,我倏地坐起来,原来是虚惊一场。我又那么坐了一会儿,然后不情不愿地起身,开宿舍门,开灯,开风扇,关门,锁门,充电宝插了手机,拖了凳子,人趴上去,可是我有点想哭,我对着寂静的房间嚷嚷,质问空气:“为什么我会这个样子?我到底怎么了!”没说完我眼泪就掉了下来。
怎么趴都不舒服,我又躺地板上了。开了心理FM,听泽曦用好听的声音读尹珊珊的《你留给我的正是这样的大雪天》,听了一年这篇文章,终于在这样一个寂寞的、色凉如水的夏夜将它分享到了朋友圈。当然,分享之前我琢磨了好久应该怎么说明,我很想写一段洋洋洒洒、温情脉脉的文字,因为我心中有太多的感触,我太喜欢这篇文章的文字和声音,我最终却只是简单的发了“好听”两个字和一个卖萌的颜文字表情。
矫情给谁看呢,谁能读懂?
我不是因为好听而把它分享到朋友圈,我只是坐在凉凉的夜色下,很孤独,很难受,但我没有一个可以打电话说心里话的人。我的心里话不能告诉家人,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得了中度抑郁症。我只有一个朋友,所以她也不能知道,更何况她很忙,我怎么忍心在她累的半死的晚上打电话对她吐苦水。我的同学就更不能知道了。我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诉、分享、承担,语音机器人Siri总是答非所问,最喜欢玩的精灵召唤师复刻自从手机系统升级后就一直登不进去,听了一天的音乐脑袋已经麻木不仁了,美食也好,纵情娱乐也好,对着电脑干一天文献也好,全部都让我很空虚。
于是我发了微信朋友圈。有谁会看到我吧?虽然在他们眼里,平时的我总是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想把我的感觉,我的眼泪,万花筒般爆炸的脑袋、神智不清的疯言疯语和过山车般的情绪起伏全都写下来,总有人会看,他们会了解我的生活,分享我的心情,不管他们是有意无意。最重要的是我把它们都写下来了,在这打字的一个钟内,我流泪,不安分地翻身,伸脚,看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然后呆滞、混沌几分钟。22:10了,我还没洗澡,洗衣,还有一连串事情。我还是觉得起不来。
我倒是很明白,我就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等到热水停止供应的前十分钟到前五分钟,我应该能起来。
还有等到下一次我打开简书写我的第二篇文章,估计又是猴年马月刚好有条件让我填补空虚的时候了。
我好像越写心情越轻松了?果然,痛苦什么的都要赶出去,让它血淋淋地见光,才不会回来找我吧?这样,我才不会流泪,才可以有笑容。
他们说我笑起来很好看。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真的是很开心地笑,因为跟他们在一起,我想开心地笑,真诚地笑,说服自己要开心,然后我就真的笑的特别开心。我笑起来的时候卧蚕很明显,眼睛弯弯的,我对着镜子笑过,看到那张病态的脸真的因为真诚的笑容而变得很漂亮很好看,我发现自己笑的太用力会露出上牙龈。可是又怎样,见过新垣结衣的笑容之后,我发现原来露出牙龈的笑容也可以那么好看。有段时间我特别沉迷新垣结衣拍广告的一个配乐,是高桥优演唱的歌曲福笑い。可能有人会把它翻译成幸福的笑,但是我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福气的笑,结衣给我就是那样的感觉,漂亮可爱、喜欢笑、笑起来很好看的,有福气的女孩。
我也想做个有福气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