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住过的那些房子(4)-烟火的日子

      由于毕业后找的第一套出租房并不理想。我和老乡,湖北小伙,怒江小伙商量后,决定一起找套更理想的。

      我喜欢合租,这样房子会有些人气,平时吃饭聊天出去玩都有伴。但同时我又觉得住多了集体宿舍,还是希望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这样关门可享一个人的宁静,开门就拥有一群人的欢愉。这有点类似于报团取暖的刺猬,离得远了冷,离得近又互相刺痛对方。

      就如我在昆明第二次租房那样,我们跟着中介去看房,却意外的在小区门卫那里找到了更合适的房子,还省了中介费。

      这是个一环内小区,毗邻昆明市动物园,小区出门左右转都有大公交站,大家上班都能找到合适的公交车。小区是上世纪90年代建的,三栋板式楼围城一个三角形,院子唯一休息的地方就是一段长廊,长廊上面长满绿色藤蔓,坐进去阴气十足。

      这套房子是三室一厅,东西通透,零装修,家常用具齐全,两头分别是客厅阳台和厨房卫生间。我和老乡分别住了一个小单间,湖北小伙和怒江小伙成全了我们,只好继续同住主卧。

      在这套房子里,我住了两年多,除去中途去过几个月的丽江,我23到25岁的时光都在那里度过,那是到现在为止,对我影响最大的两年。

      我运气很好,搬进去不久,便认识第二个女朋友并很快交往。我运气很差,交往一个月便被分手。我运气很好,分手后有幸与喜欢的女神有过短暂的亲近。我运气很差,和女神的亲近最后没转化成恋爱关系。我运气很好,后来与第二个女朋友和好,一半的时间过得还很快乐。我运气很差,和好后的另一半时光,我们都在吵架。

      但无论如何,那段不吵架的时光里,生活过得很踏实。上班不用抱怨工资太低,因为工作时间短,工资低的心安理得。下班要么和女朋友下个馆子,要么回来做饭。偶尔看看电影,唱唱歌,去酒吧。我没有任何烦心事,安心接受当时的一切。

      说说我的那些舍友吧,他们也是这房子里重要的人,也是我重要的陪伴者和最忠实的朋友。每次和女朋友吵完架,还好有他们在。

      怒江小伙人非常好,乐于付出而不求回报,经常操着蹩脚的普通话,面带微笑着和我们聊天。有他在的日子里,总是定期打扫房间,主动买菜做饭。有天晚上马桶不知被谁的排泄物堵了,我们试图倒入大量的水,通过水压把管道冲通。事与愿违,水都快溢出马桶也没通。

      这时怒江小伙身后长出两个白色的翅膀,头上闪耀着金色的光环。他楞楞的盯着马桶几秒后,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坚定的说了句我来吧。他挽起袖子,粗壮的手臂直插马桶的下水道口。没错,他用手生生的把马桶抠通了。那一刻我真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考公务员失败后,先是在一个高档商场的超市卖水产品。虽然是体力活,收入还不错。后来他找到一份更体面的会计事务所工作,虽然体面了,但还是很辛苦,经常出差鏖战。

      12年初春节收假回来,突然听说他不再回昆明了。原因是家里老人生病,他因为做项目不能及时回家。等他做完项目已经腊月三十,跑到汽车客运站,去怒江的汽车票早已卖光。于是他一个人在出租房里孤零零的过了资格春节,直到初三才买到回怒江的票。万分愧疚的他,决定辞去工作,安心在家照顾一段时间老人。后来有次他给我打电话,说他决定去广东找老家的亲戚,谋一份工作,我再也没见过这个善良的人。

      怒江小伙走后,湖北小伙开始独守空房。他戴副眼镜,身材单薄,非常喜欢找人聊天,有时看我自己在房间躺着,他就会开房进踱来踱去。他说话很有趣,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内心却时常揣着小愤怒。喜欢评论历史或现实中的人,对于看不惯的人,他总喜欢用傻子傻蛋,偶尔也会说句傻比,但是说的生疏且无进攻性。就像一个温柔的老太太在和我看到一件事,但我挺喜欢听的,有他在,我们的出租房总是充满了辩论和思考,不会显得冷清。

      作为一名湖北人,喜欢吃鱼,也喜欢做鱼。我和老乡两个北方人对做鱼是一窍不通的。在我印象里,这是只能在饭店或者过年时的亲戚家里吃到菜,可能平时大家都觉得做和吃都比较费事。湖北小伙非常喜欢买鲫鱼,便宜还容易做。他会伴着酱一起炒,香喷喷的,闻得我们口水直流,虽然不太会吃鱼,还是冒着扎刺的风险,义无反顾的咀嚼每一小块鱼肉(不吃鱼就会损失一道下饭菜,不吃也得吃)

      他还喜欢做两道菜,青椒炒香干,梅菜扣肉。这都是典型的南方菜,有这么一个南方舍友,我有幸吃到很多南方口味的菜。大家互相尝着天南海北的口味,真是难得的体验。

      说起做菜,不得不严重吐槽我的老乡。他长在农村,家里人务农。竟然既没做过农活,也不会做饭。我真无法想象家人是多么溺爱他。他基本不做饭,经常吃我们做的,他有时又觉得过意不去。常常等我们做好菜,他就去煮面条,或者买两个馒头,买些饼就对付一顿饭。有次他大发善心,为我们做了一顿番茄炒蛋,结果是先炒番茄,再把鸡蛋打进去,鸡蛋变成一堆黄色的浆糊和番茄裹在一起,最后番茄也被炒糊了。。那一道黑暗料理,我至今难忘。

      虽然做菜很差,但是撩妹技术却从毕业后突飞猛进,像被打了无数针荷尔蒙。他上大学时从没谈过恋爱,毕业后却忽然开始爱耍流氓了,对女人总是言语挑逗。有一次!

      晚上11点,他突然要出去,说有个女性朋友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他去陪聊一下。结果到了凌晨,他回来了还带回那个姑娘。跟我们说姑娘借宿两天,住他那房间,他睡客厅。第二天他就殷勤的开始修坏了几个月的淋浴喷头,我开他玩笑,和他说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搬进去。他严肃的回了我一句滚蛋。我顿时为我龌龊的思想而感到不好意思。

      刚开始,老乡晚上在客厅,姑娘在卧室。后来老乡有时就去卧室陪姑娘聊天,聊完又回到客厅睡觉。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去洗漱经过他的卧室,听到了里面床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那姑娘低声的呻吟。我头脑像被刷新了一下,不知是该为自己判断准确喜悦,还是为他的食言感到悲哀。但是从这件事一开始,我就感到蹊跷。

      所以女人在软弱时一定要远离男人,避免在不清醒的时候做傻事。

      说了那么多,该说说我了。那是一段安稳的时光,不论单身时恋爱时或者分手时。总之不用太未来担心。我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单身时,回到自己房间,找一部喜欢的电影,一晚上就过去了。或者不知疲倦的刷机装软件折腾手机。那时我特别喜欢睡觉前听歌,最常听的时林宥嘉《早来的晚霞》和丝袜小姐的《我会在那里和你说再见》,非常适合营造梦幻的氛围。那时多米音乐还不错,有很多小众音乐。

      我总是11点就躺下,看书玩手机或听音乐,时间很缓慢,有时玩着看着听着就睡着了。

      我时常听见旁边那栋楼里,有个神经病(姑据我猜测)为了一点小事歇斯底里的朝家里人骂喊,他的喉咙都要喊破了,仿佛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要操起菜刀。让我这在旁边听的人都担心会不会发生血案,但终究没有。有的时候睡觉,被这种歇斯底里的叫喊吵的无比烦躁,内心冒火,特想提起一把菜刀,敲开他家的们,和他同归于尽,但终究也没敢。

      那套出租房由于东西朝向,很少见到阳光。洗漱间时常因为洗衣服而湿漉漉的,厨房里油腻腻的,客厅的阳台上挂满衣服,沙发上铺的蓝色沙发罩常常被我们坐的歪七扭八,深色的电视柜上并没有电视,反而摆着一台电脑显示器。一切都那么潮湿阴暗,可是回忆起来,却很温暖,那是最有烟火气的群居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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