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漆黑一片,巨大的噪音,震耳欲聋,听上去像是多台涡轮螺旋桨运作时的声音。我试着移动我的身体,果然,毫无反应,我觉得我对此已经习惯甚至厌倦这样的情节了。
“格雷福斯,格雷福斯……”熟悉的声音从是四面八方入海水般涌来“格雷福斯,听得到吗?格雷福斯?”
“哦,闭嘴,我听不到。”这声音搞得我头昏脑涨。
“太棒了,我没想到这真的行得通。”那声音继续传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我的脑子里像是有口钟在敲!”我愤怒的说,“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他道歉到。
“你在哪?”我问。
“我就在你的脑子里。”
“脑……”我一时词穷,“你……你TM到我脑子里做什么?你TM干嘛到我的脑子里?你TM怎么进去的?你……”
“冷静,冷静,我的朋友,”那带有戏虐语气的讨厌语调又回来了。“用一句德玛西亚的俚语,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两只可爱的小蚂蚱。”
“我不记得俚语里有‘可爱’这个词存在。”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安全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那我还真是无比的感激啊。”我嘲讽到。
“你对我不必这样充满敌意,我们现在可以称得上‘一体同心’。”他用古艾欧尼亚语补充道:“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也。”
“够了够了,别再卖弄学识了。”我最讨厌一句话里面修饰词占了三分之一的古艾欧尼亚语了,“你不是要告诉我一切吗?先告诉我,我这回又是在哪里。”
“当然当然,你现在正在一架从艾欧尼亚起飞,飞往恕瑞玛的货运飞机上,已经起飞了12小时,距离降落还有7个小时。”
“这么快?”我脱口而出。做为一个终年坐飞机奔波于世界各地的军火商,对于飞机我还是很有认识的。这么大的噪音,这么剧烈的震动,无疑是那种低空低速的涡轮螺旋桨飞机。“这飞机,是在德玛西亚注册的?”
“蛮聪明的嘛。”听得出他微微的吃了一惊,这多少让我舒服了一些,“不过这不重要。”
“切。”我撇嘴道。
“重要的是……”他自顾自的继续讲道:“我会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甚至你不想知道的。”
“不如我们就从你自己开始吧,易先生。”我抢着说道,努力的争取着对话的主动权。
“我更习惯人们直接叫我易。”该死的,他仍然牢牢地掌控着话语权,“正如我们第一次正式对话时所说,我叫易,出生自艾欧尼亚……”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声音真让我头疼,不是比喻,是真的疼,你每说一个字,我的脑子就要震一下,这种感觉太不舒服了。”
“理论上这确实可以做到,但是这需要我和你的意识高度融合之后才行,我是没意见的,你呢?”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期望。
“高度融合之后会怎么样?”我问到。
“会怎么样啊?这个嘛……”他似乎是在想该如何让形容,“这就好比两个不同的人类通过DNA的交融,诞生出新的人类。只不过我们融合的不是DNA,而是……”
“也就是说,一旦我和你的那什么融合了之后,我就不再是我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会,你和我将以一个新姿态继续存在下去,你还是你。”他的语气似乎是在诉说着不言而喻的事实。
“怎么可能还是我,我已经消失了,继续存在着的是一个与我部分相同的另一个存在!”
“那要看你从什么角度去想喽。”他依旧是那种无所谓的语气。“试想,人的身体无时不刻的进行着新陈代谢,骨骼,肌肉,皮肤,器官。每一个旧的细胞死去,便会有新的细胞诞生,难道下一秒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上一秒的那个人了吗?”
“但是我们说的是脑子!是思维!”
“难道脑子就不是由细胞构成的吗?所谓的思维也不过是神经元之间的生物放电反应……”
“那么灵魂呢?”我感觉我的身体正在颤抖。“你不相信灵魂的存在吗?还是说你又要用其他的形容词去重新定义它。”
“灵魂……”他重复到,语气中没有了戏虐,“灵魂……我当然相信灵魂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回恕瑞玛的原因。”我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么……”率先开口的是他,“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好的。”我答应了。
“恩……”他似乎是在思考该从何说起。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我的师傅们告诉我他是在现在的艾欧尼亚捡到我的……”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叙述。
“又怎么了?”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不耐烦。
“我的头真的很痛。”我解释到,“你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吗?”
“有意思。你想怎么样?”
“随便怎么样,但是请不要再在我脑子里讲话了。”
‘那么,这种方式你可以接受吗?’一行白色的小字凭空出现在了黑暗中。
“这是什么?”我惊奇的问道。
‘你不喜欢机体的听觉系统,所以我就试了试视觉系统。你觉得怎么样?’
“棒极了!”我赞叹道,“就像是带了VR眼镜。”
‘确实如此。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我就当你准备好了。’
“什么……”
白色的光芒毫无征兆的袭来,我习惯的眯起眼,却发现这光芒却一点儿也不刺眼。
光芒渐渐褪去,眼前出现了栩栩如生的桃林,我仿佛能听见桃枝被微风拂过的沙沙声,泉水流过山涧的潺潺声,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要不你还是把声音开起来吧,尽量轻一点就行。”鸦雀无声实在配不上如此美景。
渐渐的,风声响起了,“很好,就这样,保持住。”远处,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我不由自我的迈开了脚。不远处,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正在训斥一名少年,而那少年的模样,和易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稚嫩罢了。
老人斥道:“今日乃是你试练之日,你怎可这般分神!你如此心不在焉,让为师如何放心任你游历那芸芸六合。”
少年见师父动怒,忙持剑作揖:“师父息怒,易儿知错了!”
“罢了,你三岁上山学技,如今转眼十五载,今日你若能通过考验便由你下山游历十载,若是通不过,你当自知。”
“是。”少年应到。
“我且问你,我剑圣一门,有何技艺?”老者问道。
“我剑圣一门,门下传有九决,临字诀、兵字诀、斗字诀、者字诀、皆字诀、阵字诀、列字诀、前字诀、行字诀;另有八技,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凡剑圣弟子,以八技,九诀自律在先,治人在后。”少年娓娓道来。
老者不为所动,继续问道:“我剑圣一门追寻无极之道,可分几层境界?”
少年侃侃:“分为四层境界,以心御剑,乃有剑有心,此境界大成者可剑人合一,为末等;以念御剑,有心无剑,此境界大成者以心中之剑产生剑气伤人,为次等;上等境界则为无心无剑,到此境界者,已步入武道之极,出神入化,可谓剑圣!”少年顿了顿,继续说道:“而最后一层境界,自古鲜有人可窥探,实为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之道,到达这层境界,将窥得宇宙之真理,大彻大悟。”
老者颌首,“恩,记性不错。你可准备好接受为师之考验吗?”
少年持剑作揖,“请师傅赐教。”
老者负手而立:“来。”
“易儿得罪了!”
只见少年身形一动,拔剑而起!身体仿佛与那利剑融为一体,其势犹如蛟龙出水,应龙破云,寒光直逼老者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老者左手轻轻一挥,衣袂扬起,只听“叮”一声脆响,少年应声飞出。少年赶忙运起前字诀,稳住了身形,险险没有摔倒在地,只可惜那掌中利剑还是脱了手,在空中翻了几圈没入土地,深至剑柄。
少年拂了拂凌乱的衣衫作揖道:“多谢师傅赐教。”
这时,无数的桃花花瓣突然汇集在我身边把我包围了起来。少倾,一阵风吹来,桃花散去,我已经来到了一条河流旁,那河流看上去快要干涸了,许多独木舟停泊在河岸边。易就坐在其中一条独木舟上,就算他戴着一张古怪的面具,我也能认出他来。
一个穿着亚麻长袍的女人作在易后面的一条独木舟上,她抬起手臂指着前方说道:“他们都往那个方向去了。”
易侧身回头一看,地平线的那端,巍峨的高墙便出现在眼前。易向女人微微一鞠躬说道:“多谢相告。”便一跃而起,轻盈的落在岸上。再回头,竟发现那女人紧随其后,也悄无声息的上了岸,正微笑着看着易。
正当易吃惊之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女人抿嘴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小块馕饼,再从腰间摘下装水的皮袋朝着易双手递上,易犹疑片刻才接过了水和食物。“多谢姑娘了。”易咬了一小口馕饼,又用拇指推开了皮袋的木塞,稍稍的喝了一口。
女人见易的吃相,不禁打趣道:“你一个大男人,吃起东西来怎么同女人一般?”一倍当即把剩下的馕饼一股脑塞进嘴里,和着水囫囵吞下了。“这下又像个饿死鬼。”女人又笑道。易面对打趣只是笑脸相迎。“吃饱了就走吧。”女人说着便越过易,径直向南方不快不慢的走去。易追上那女人,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与她一同步行。
“这是……”我不禁好奇起来。
‘这就是恕瑞玛。’白色的文字出现在半空中,‘那就是克里特迷宫,我回到恕瑞玛的理由。’
“我从没有听说过恕瑞玛还有这地方。”最近几年我一直在恕瑞玛做生意,如果真有这种雄伟的建筑,我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呢?于是我问道:“这是恕瑞玛的哪里。”
他用白色的文字回答了我:“纳罗河的尽头,恕瑞玛的首都,帕拉斯。”
爆炸,崔斯特,巨大的机甲,无数的回忆充浮现,干扰着我的思考。我试图驱散它们,我问道:“你上一次是什么去的帕拉斯?”
白色的文字浮现:‘差不多五千多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