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尼采
已经好久了,不知从哪天起那些人突然集体害起眼疾来,每当遇到我时,他们都视而不见;他们同时也集体地害起了耳疾,当我说话的时候,他们都听而不闻。他们想让我自己去体味他们的愤怒和蔑视,去发现自己的幼稚和可笑。他们脸上全都带着一种鄙夷的莫测高深的怪笑,似乎我是个令人不齿的怪物一般。
后来他们决定集体害上喉疾,每次遇到我的时候必然发作,全都不约而同地、不经意似地对我唾上一口,带着似笑非笑的轻蔑,带着挑衅、侮辱甚至诅咒的意味。每当他们要相互联络、彼此激励的时候,他们则以“疯子”“神经病”的暗号彼此呼应。
给异己分子制造出社会性死亡,这是他们认为最具有杀伤力的招数,因为没有几个人能忍受来自他人的轻蔑,更不用说是侮辱。
二十年前矿工癸曾经看好母亲挖掘的一个坑道,多次游说母亲要和母亲互换坑道,母亲没有同意,矿工癸于是对母亲多次发作喉疾,母亲则每次都凭本能毫不犹豫地反吐回去,母亲的手段堪称神医,几次治疗之后,矿工癸的喉疾当即痊愈。
而这些日子以来,矿工癸的喉疾复发得几近病入膏肓,几次几乎要吐到我的脸上,而矿工辛等一群人则时不时传递着眼神、怪笑着言必称疯子。我不知道一群受过高等专业教育的人竟然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更可悲的是,受到无数次这样的侮辱挑衅,我却找不出任何一种可以反击的方式,我突然明白一个仰望星空的人在兽类面前是多么无能为力!
作为一个仰望星空的人,我失去了重拾兽性本能的自保能力,因为我不能无障碍地做出那种随地大小便的下贱之举来对等反击。而在兽类的眼中,这恰恰成了我的软肋,成了我的罪过,所以我只能无条件地一次次接受无耻兽类的侮辱和惩罚。
我可以从心理上给自己找到理论的依据:对于禽兽讲什么仁义礼智信?既然禽兽听不懂人类的语言,那么用它所懂的形式自卫反击天经地义!
可我又知道兽类的逻辑:如果我反吐回去,那么我和他们是一样的、无区别的禽兽;如果我要证明自己是一个人,那么我必须任由禽兽侮辱谩骂!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做人还是做兽,也是个问题!
我悲哀地发现:按人的思维反击在禽兽眼里我将变成禽兽;按照禽兽的期望做人就必须忍受侮辱!
且慢!如果按照禽兽的期望、禽兽的思维,那么自己不也同样是禽兽了吗?我为什么要按禽兽的思维去思维呢?按照人的思维去行动,禽兽的判断是禽兽判断,我为什么要认同?
但是,另一个问题是,在其他不明就里的、真正的人的眼里,如果我和禽兽有一样的丑行,那么我又与禽兽有什么差别呢?
这世上还有如此矛盾荒唐的事情吗?有多少次在禽兽面前,我也想变成禽兽,可是我一个人,在一群禽兽面前,即使反击也只能被撕得粉碎,难道这世间真的容不下真的人吗?我只会讲道理,跟禽兽却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头疼欲裂,我想我真的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