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八日上午接到父亲打给我的电话,告知我爷爷病危,快不行了,于是我便请好假,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可是时间无情,当我还在火急火燎的上飞机时,当我还在心里为爷爷祈求平安时,爷爷便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噩耗,直至第二天早上赶到家中以后,我才知道这一事实,心头瞬间像遭受了重击,曾经对我寄予了厚望的爷爷从此与我阴阳相隔,从小到大,爷爷和我相处的一幕幕回忆涌进心底,泪水顿时溢满我的眼眶。
从我出生到现在,爷爷是看着我一步步长大的,也许是隔代亲的缘故吧,晚年对别人都不太亲近的爷爷唯独愿意和我谈天说地,唯独对我疼爱有加。从我五六岁时起,爷爷就常骑着他那破旧的三轮车,带着我走街串巷,有时候爸爸妈妈上晚班,我一个人在房间害怕,就经常跑到爷爷的房间去睡觉,后来我长大一些,上了小学之后,爸爸妈妈工作更加繁忙了,爷爷便常常骑着他那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破旧三轮车去接送我上学放学,仍然记得有一次下大雨,道路泥泞湿滑,年迈的爷爷穿着雨衣大老远跑来接我,也许是体力不支加上下雨影响,三轮车不稳,我俩连人带车翻进了路边水坑里,爷爷顾不上多想,起来后赶紧把我扶起来,带着慌张的神情上下打量着我,看我没事,就又嘿嘿笑着说:"我孙子长的太快了,爷爷老了,驼不动你了。"那时年幼的我也被爷爷逗的嘿嘿笑着,全然忘记了上一刻还在泥水中“打滚”的窘态,爷爷虽笑着,可我能清楚的看出,爷爷的精神状态不如以前了,回到家后,爷爷生了场大病,从此,爸爸妈妈再也没让爷爷接送过我。
后来我上了初中,爷爷也卖掉了那辆和他一样年迈的三轮车,在我双休日和寒暑假时带着我去步行“周游”市区,有时一走就是一上午,中间也不停歇,这常常让我纤细的双腿叫苦不迭,一上午下来,我不停的向爷爷诉苦:“太累了,脚好疼啊!”爷爷总是笑着说:“锻炼嘛,不累怎么能叫锻炼?”
随着时光的推移,我升入了高中,而爷爷的肺病发作的也更加频繁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渐渐的,爷爷不再带着我去“周游”市区了,常常自己在房间里练字,在院子里种花种菜,而我也因为学业繁重很少有时间陪爷爷了,爷爷每天临摹字帖,摘抄唐诗宋词,我放学后或者假期时爷爷就会拿出他攒了好一段时间的成语还有文言文句子向我“请教”,爷爷当年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不放弃学业,所以文化水平不高,但是爷爷对于唐诗宋词和写字练字有种近乎痴迷的态度,即使随便拿出来他摘抄的一首诗词,其书法水平也并不逊色于某些小有名气的书法家,虽然爷爷文化不高,但是他有一颗能吃苦耐劳且认真钻研的心,这点我是远远不及他的。
记得2014年初,爷爷去了次济南,在我叔叔家住了几天,结果因为生活环境的不适应导致肺病恶化,住进了医院,主治医师说爷爷的病是多少年落下的病根,很难根除,当时风烛残年的爷爷被疾病折磨的只剩下了皮包骨头,爸爸、叔叔他们都觉得爷爷很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可也许是上天怜悯或者心愿未了吧,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爷爷奇迹般地好转了起来,虽然肺病发作起来时比以往更加严重了,但至少可以自如活动了,而且也吃的下去饭了,家里人由衷的感到高兴,枯木逢春,不得不说是爷爷自己命中的造化。
后来几年里爷爷更是深居简出了,尽管爷爷精神依然矍铄,可这矍铄之中总是能显现出力不从心的疲态,爷爷老了,八十高龄的他长期蛰居家中,连种花种草都没有精力了,此时的我因为去了大学,每年只有寒暑假能和爷爷见面,大二那年我去参军以后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见过爷爷生前一面,我还记得爷爷晚年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干什么事一定要有毅力,要肯下苦功夫,认定一个目标就非得要把它办成不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话虽简单,道理也很浅显,却蕴含了爷爷对我太多的期望,虽然爷爷文化有限,可他亲口给我说的这句话却比我听过的任何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都要深刻万倍!
爷爷,你说你想看到我事业有成的那一天,可你却走的如此匆忙,你对我疼爱有加,可你却不知道心疼自己,弥留之际,你心里依然记挂着我,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是多么想回到你身边,回到当初我小时候的样子啊,爷爷,我再也不能陪你聊天,再也不能听你教诲,我遗憾我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陪在你身边,只希望一生坎坷的你能在那边和奶奶一起过上好的生活,岁月侵蚀了你的身体却改不了你对家的热爱,爷爷,一路走好!
于2018年9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