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以后我回到了家乡,在大街上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英语翻译专业的我,现在却在一所房地产公司做销售。
曾经努力熬夜背单词一周终于考下来的专业英语证书,现在躺在床底下的鞋盒里吃灰;曾经翻译官的梦想,现在只能在心里的角落里聊以自嘲。
你问我为何变成这样?
父亲在工地做加班时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下,花光所有积蓄,只保住了半条命——现在瘫痪在床,小学文化的母亲一边做清洁工,一边照顾父亲。而父亲因为年事已高在工地上本来就是临时工,何谈保障。工友送到医院的三千块当月工资已经算是最大的优待了。我无法安心继续为自己的梦想奋斗,只能早早结束学业,进入职场,回报父亲和母亲。
而我七年的男朋友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放弃考研,他说突然觉得我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能一路扶持的终身伴侣。我一夜无眠,第二天,当我鼓起勇气打算和他诉说家庭的巨大变故时,他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姑娘……
带着满身疲倦和满心伤痕,我回到了家乡的小城市。到达火车站时是凌晨三点,这时候的城市和我的心情一样苍凉。我坐在站前广场上等太阳出来,早班公交车到站,回家,敲开了油漆斑驳的家门,看到苍老的母亲,我忍不住抱着她哭了起来……
想在这样一个落后的小城找到一分高薪的英语翻译工作,难度几乎就像在贫民窟找出一根金条一样。我在人才市场转了三天,一无所获。晚上在菜市场买菜时,房地产公司招聘销售员的广告飘到了我的脚下,我需要钱,百分之一的提成足够我心动。
换上西装短裙,穿上丝袜高跟,长发挽起,略施粉黛。面试十分顺利,我自信还是有几分姿色。平时与老外用英语尚且谈笑风生,更何况现在用母语,更是如鱼得水。
第一个月我卖出去两套房子,一万块的奖励极大缓解了我拮据的家境。母亲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第二个月我转成了正式员工,经理让我负责销售更贵的房区,这意味着我能获得更高的提成。
收入提升的代价是我的裙子越来越短,脸上的妆也越来越浓。我曾鄙视那些街边卖笑的“小姐”,现在我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我除了不卖身,与她们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来买房子的男人带着金表和金链子,旁边的女人们穿着昂贵的皮草。我机械地嘴里说着房子的数据,心里不停的犯恶心:那些男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面前的楼盘上,一双眼睛在我身上不停的扫动。为了卖出楼盘,我还得假装不知道,露出更多的空档,借此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时候旁边女人们只会有两个反应:要么催促男人买下房子快速离开,要么不断数落男人拉他离开。前者是小蜜,后者则是正房。
每个月卖出一两套房子,换得提成维持父亲的后续治疗和维持生计。还好,这里虽然人均生活水平不高,但是大款却有很多。将要举办的盛会让这里的房价翻着跟斗往上涨,我的收入也水涨船高。
买了房子的大款和打算买房子的大款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断用微信,短信,电话骚扰着我。我受的的教育和读过的书不允许我答应他们肮脏的勾当,而几次不惜代价的毁约退房和一个月的零成交业绩,让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操守。
我开始在几个大款之间周旋,渐渐的不需要靠卖房子的提成生活。我懂得分寸,守身如玉。却防不住街坊邻居的风言风语。母亲渐渐变得沉默寡言,父亲看见我就怒目圆睁,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我不敢再这样下去,怕没治好父亲就先把他气死了。
我重新回到原来的房地产上班,而他就在这时候进入了我的生活。
他买了一套房子,却把钥匙放在了我手里。
我已经二十五了,我也有自己的情感需求,他有妻子,甚至有了一个两岁的可爱小孩,但是这不妨碍我爱他。
他说房子送给你了,你想买掉就卖掉,我公司需要一个懂英语的秘书。
我无法拒绝,我也不能拒绝。为了自己,也为了父母。
我成了自己当年唾弃的那种人,我做了他的小三。
这样也好,
我获得了爱情,哪怕是不完整的。
我获得了工作,哪怕是交换来的。
随他去北京,天津,上海……
哪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哪里就是我们自己的家。
我不奢求名分,也不奢求什么完整的人生。
只求父母能安享晚年,我能陪在爱人身边。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