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日记

欲语泪先流

                              别了老粘

2019年3月18日,准确的说现在已经是3月19日的凌晨了,最后一架左红右绿尾白滑回,我们也可以带着一身汽油滑油的味道,回到人间烟火的食堂,点一份自己想吃的间餐,作为对几个小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犒赏。

我点了一份饺子,在等待的过程中掏出手机看起了朋友圈。

诚如一位师弟所言,我们不该再消费死亡的。我们可以很短的时间,把悲痛过渡,让注意力转回快节奏的工作。

但当我看到同学们的这条朋友圈,却又瞬间凝噎。

别了,老粘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更与何人说?

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老粘,你可知道我们有多久没再见了?去年你们疗养时节,我路过青岛,你们刚好有事。没想到那次擦肩而过竟然成了我们的诀别。

老粘,你可知道我有多少话想再跟你说?听涛哥说乐东的米酒不错,听阿坤说乐东的营区像五星级大酒店。我想问你,问你!你说好的安排呢?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有了牵挂,了无牵挂

我想起当年一起学飞的时候,每天三点一线,不知疲惫,我们连做梦都是在模拟操纵。有人打了退堂鼓,你给他们打气说,现在拼的就是谁牙硬。我想起2016年5月13日,我们一起祭奠我们的另一位同学,你红着眼眶说,到了那一步,我觉得我们这个集体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去做。

                  有了牵挂,了无牵挂。

2019年3月12日,hj两名飞行员在训练中突发特情,为避免地面人群密集区出现较大伤亡,保护更多群众,他们不是自己跳伞逃生,而是选择操纵飞机迫降,牺牲自己保护了更多群众。

老粘,没想到当年我们的戏谑之言,现在竟一语成谶。没有你,哪有乐东县那个小学里几百个孩子的欢声笑语。只是你的音容笑貌,从我们的世界里一去不回。


        我们相识的那天,你是我的连长。

那时候我们的感情还没那么深厚。我也曾经因为走不好队列,叠不好被子,被你从走廊东头踹到西头,海魂衫上的胶鞋印子洗也洗不掉。我也曾经跑步掉队,被你推到终点。

        后来我们成长了,你是我的师兄。

尽管我们夺了你们的内务标兵,跑步超过你们也是家常便饭。但是我们的身上也打上了你的烙印。

我永远忘不了2012年8月一个闷热的夜晚,在我们身心俱疲,就要坚持不下去的一个夜晚。你对我说,想想,咱爸妈是想看见你灰头土脸的回去?还是穿着军装趾高气扬的回去。

从那以后,我彻底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里,我们的不抛弃不放弃有多么可贵。

这次你穿着军装回去了,在嫂子的怀里。你们也有好久没见了吧?可是这是我们最不想见到的,你们相见的方式。

那些你在运动场上驰骋,自习课上的酣睡,宿舍里爽朗的笑声,查内务时的一本正经,地面演练时认真的神情……

历历在目,历历在目……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毕业的时候,我开玩笑说,粘连长现在变成粘轰七了啊。你说,六臻,以后就是老学院接待办主任!可你特么倒是来啊!让我安排你啊!你来啊!

刚认识的时候让我体验了什么是皮开肉绽,现在又给我上了一课,名字叫心如刀绞。


我点的饺子煮好了,平时吃着挺香的猪肉大葱饺子,现在味同嚼蜡。我数了数,碗里刚好有七个饺子。或许冥冥之中有天意吧,我们刚好相识七个年头。

我真想穿越七个岁月的桥涵,穿过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重新认识你一边。

可我知道,我们都不能。

我们能做到的是什么?

我能听到你的回答:

                我在飞,就是你们在飞。

                你们在飞,就是我在飞


老粘,我会带着你,带着更多人对飞行的梦想,在明天属于希望的路上,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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