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所在的读书群里吵了个架，已经过去几天了，我还是念念不忘并回味不已。读书群里吵架会是什么样子呢？你很可能会好奇：为什么而吵？怎么吵？几对几？

当然，这里的读书人是个很简单的意思，读书群的人而已，别想太多。

整个吵架过程的台词我都整理出来了，好几千字呢，但是不能这么直接发出来，怕是没几个人耐着性子看完。再说，已经有小伙伴发出来了，我就更不去啰嗦了。干脆选几个点分开来漫谈（乱谈）吧。以下文中涉及到的小伙伴，都用群昵称的第一个字称呼。

起因是一个“今日乳法”的梗，苍先生发了一张在读书的截图，内容是调侃“伟大的民族”——法国的。风先生（吵架的过程中改成了海先生，我觉得该称他“疯先生”）接上了话头：“就因为法国出了个巴尔扎克。巴尔扎克好多人都说是粗俗流氓和不择手段的骗子，据说言语粗鲁，嗜财如命。”又说：“据说托尔斯泰的俄语更差，但他的小说依然是世界前四，没办法，就是脑子好。”

乐女士置疑说：“这个不太可能吧。列夫·托尔斯泰出身俄国贵族家庭，读过当时最好的大学，不可能俄语差的。”

争吵就从这里开始了，而且几乎是风先生一人舌战全群。因为这句话是毛姆说的，在风先生心目中，毛姆是世界级的大文豪，是他的精神导师。他容不得有人对毛姆些许的置疑或不敬，于是他扛起了导师这面大旗在群里横冲直撞。

我们都知道，毛姆像一个阅读家一样，《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是他享有盛名的阅读随笔集，一个个文坛巨匠在书中都被他拉下了神坛，因为这些巨匠身上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人性的弱点”。

面对乐女士的置疑，风先生慷慨激昂，“那是你不了解。你以为大文豪就是语言学家？咬文嚼字高手？甚至文绉绉的书呆子？大错特错！我给你转一段国际著名作家毛姆的原文。”

风先生发了一段毛姆在《巴尔扎克与<高老头>》中的原话：

“巴尔扎克为人粗俗（其实粗俗也是他天才的一部分，是不是？），文笔也很粗俗……

“据说，狄更斯的英语文笔也不太好。

“有个很有语言修养的俄国人告诉我，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俄语文笔也不怎么样，往往写得很随意，很粗糙。

“世上迄今最伟大的四位小说家，竟然母语文笔都很糟糕，真叫人瞠目结舌。”

我没有核对手头上这本书的原文，但是仅从这几段话来看，我觉得毛姆太坏了。除了对巴尔扎克是直接评价之外，对狄更斯的文笔评价用的是“据说”，对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笔用的是“有个很有语言修养的俄国人告诉我”。对后面三位的评价没提是听谁说的，怕是也不便直说。最后一句更有意味，是一个俄国人说的，还是个很有语言修养的俄国人，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毛姆既然直言他们是“世上迄今最伟大的四位小说家”，自然是肯定他们的文学地位的，至于文笔是否真的不好，他大概没太在乎，至少看不出态度有多明确。

可是，风先生就认为毛姆说的对，群里出言置疑或反驳的人都没资格评判，因为层次不够。其实我们大伙的观点主要集中在这几个地方：风先生说的是托尔斯泰俄语不好，与毛姆说的文笔不好不是一回事；毛姆是借用他人之口说的，未必代表自己的观点；我们普通人看到的基本是托尔斯泰的译本，读到的文笔很大程度上是译者的风格，也没法证明托尔斯泰文笔如何。

我说：“我自己看到的都不敢深信，别人说的更不敢信。”其实我的意思是，毛姆是借他人之口评论托尔斯泰的文笔的，我们不该轻信。风先生回应我说：“你看到的都是翻译的，二次三次加工。”好吧，风先生，你看的难道是俄文原著吗？

文先生说：“把他人之见当己之见，并奉之为真理，毫无论点支撑也无论证过程的怒吼，姑且听听就算了，做不得真。”风先生连续冲文先生开火了，而且是一句一发。

“你可以不听他人之见，自以为是下去，没人强迫你。”

“我也可以一直听他人之见下去。”

“你可以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真理。”

“我也可以为他人的观点怒吼。”

“这就是思想意识的自由。”

“鲁迅也有很多反对者。”

“难道这就能影响他的伟大吗？”

“我至少是以他人之见为尊的人。”

看到对方有人在帮腔，风先生马上又砸出了个彩蛋，“你以为人多就是真理？笑话，还有一句比你出名的话：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我发觉这句话用来辩论很有笑点，尤其是一对多的时候，哈哈哈。

风先生整个论证过程只有一个证据，就是毛姆是大作家，他的话不容置疑，我跟毛姆的观点一致，所以你们都是错的。其余时候的反驳都是话怼话，毫无章法可言。比如：

乐女士在前面置疑托尔斯泰俄语不可能不好后就去做事了，过了一会儿来了看到还在争论，就说：“还在说呀，就一句话的事情，散了吧。”

风先生的回应是：“这会儿当好人？每次都是插嘴，然后接不住就跑。以后大人讲话，不懂不要装懂。”

乐女士说：“嗯嗯我是小人。”

风先生说：“不，你很伟大，你说的都是不容争辩的。”

在微女士说看了以上对话后，不觉得是大家在针对性地批判毛姆不好，而是在陈述一种事实：经过二次加工的话需要谨慎，不能全听。

风先生是怎么回应的呢？“又来一个狡辩的。是毛姆的话可信还是你自己的臆断可信？”

猫先生接话说：“为啥毛姆的话可信？”

风先生说：“因为他是大文豪，著名作家。”

猫先生说：“大文豪的话就可信？”

风先生说：“那你的话就可信？”

写到这里，我已经不想再写了。瞧瞧毛姆你干的好事儿，你是大文豪，别人这么信奉你，拿你的话当圣旨一样地供着，而你是怎么做的？老是据说据说的，这样可不好。

说好的“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呢？你整个给风先生提供了个灾难现场，就因为它阅读了你的伟大作品，进了你提供的避难所，然后让他被大家狂怼。话说明白点不行么？

其实风先生也是个傻实在，再好的避难所也不能一直呆在里面就不出来啊，这就跟住店一样，多试试不同的风格呗，有选择才有比较，有比较才有伤害，你就可以掌握更多的武器去攻击人了呀。拿毛姆在你心中的无上地位证明他说什么都是对的，结果自伤了吧？被移出群了吧？不过被移出群可不是毛姆的错，是你自己不够好。哪里不好？下一篇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