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过晚安,爬上床,翻来覆去还是不想睡。
下午的激烈争吵还没有完全逃逸。破碎的词句,浸湿的纸巾,沙哑的歇斯底里……大脑不很听话的回溯着。身体感到诡异的轻松。
不知道怎么,就生了气。很莫名其妙。
我感到自己的好笑与瞬间的幼稚,却又很欣慰这幼稚带来的荒谬。我们很幸运,在这苍茫世界中有你们;我们很不幸,在这苍茫世界中除了你们,我们别无所有。
亲密关系的建立,很微妙。我本孤独,孤身一人,独自来到这世间。那一刻,孤独,具有了相对性。
你我之间,越是坚固,越是容易激烈。我们需要亲密关系,不仅仅是为了快乐的分享,悲伤的倾诉,更是因为,有时,愤怒与怨气经由那条纽带流出。我们无法将戾气施加于陌生人时,亲密的人,就成了必要且无奈的对象。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中说,朋友的主要功能之一就是:我们想施加而又无法施加于敌人的惩罚,可以一种较为温和也较为象征性的方式施加于朋友。亲人,与朋友一样,也有些类似可悲而无可避免的作用。
争吵,也许有用,却不应唯一。上帝赋予亲密的人这项令人不快的职责不是为了直接解决我们的问题,而是提供一个临时方案。你当学会解决问题。
夜晚,很适合,想。
孤独,在此时,是绝对的。
现在,他们和她们都和你无关,正是你自己的成长。
屋外有雨,打在不锈钢窗上的清脆响声,打在地上的沉闷鼓点。屋内有人,隔着房门传来的鼾声,受到挤压的床板的嘎吱刺耳。
孤独本身,就是孤独的解药。
我困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