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的缘故,所以每年都有机会去做各种评委,每次打分的时候都告诫自己尽量客观,然而事后反思时总是为当时情境下的判断失误而懊悔。
曾经,一个学员在台上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哽咽不止,作为评委的我,情感被调动起来,联想到自己也有类似的经历,然后我给她打了很高的分数。其实她现场讲述无论从逻辑还是感染力都不算很好。
曾经,一个学员穿了一条特别有范儿的裙子,而且搭配的鞋子也很好,我给她打了高分,因为她让我觉得我们很像,是同类人。其实她的内容真心不是最好。
曾经,一个学员是我在前期就见过的,而其他学员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给他打了高分。其实他的现场展现和PPT制作都不算很好。
……
或许看到这里你会开始质疑杨老师的专业,然而,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使作为专业的评委也是一个人,同样会犯一些人类本能的思维谬误。上述情况是我在打分时犯了“启发法”的思维谬误。
我们经常会利用“启发法”进行判断或解决问题,的确,经验法则有时候会为我们做出判断提供便利,然而很多时候“启发法”会让我们做出有失偏颇的判断,例如从效果启发法来看,我们更相信耗时长或花费大的项目要比那些不需投入太多精力和时间的项目更有价值;例如价格启发法鼓励我们相信一分价钱一分货,从而让我们去买更贵的商品;稀缺性启发法让我们认为物以稀为贵,当营业员说这件衣服是限量款的时候更容易让我们有购买冲动;熟悉性启发法会让美国人相信,在法国,马赛的人口比尼斯多,而尼斯的人口则多余图卢兹,而实际上,马赛的人口的确比尼斯多,但图卢兹的人口也比尼斯多,只不过美国人对尼斯更熟悉而已。
以色列认知心理学家阿莫斯•特沃思基和丹尼尔•卡尼曼总结出了这些思维启发法,认为在所有的启发法当中最重要的当属“典型性启发法”,这个经验法则主要倚重的是相似判断原则。即在对事件进行判断时,人们更会根据与其相似的典型事件进行推断。
“典型性”判断方法会影响人们对各种概率问题的估计。阿莫斯•特沃思基和丹尼尔•卡尼曼给一些没修过统计学课程的本科生出了下面这个问题:
某一个小镇上有两家医院。在那家规模大一些的医院里,每天有45个婴儿降生;而规模小一些的那家每天只有15个婴儿出世。如你所知,所有这些新生儿中,大约有50%是男孩,而男婴占婴儿总数的确百分比每天都有变化。有时候会高于50%,有时候则低一些。
在一年的某一段时间里,两家医院都记录了一些男婴出生率高于60%的日子。你认为哪家医院男婴出生率高于60%的日子更多呢?
大多数学生认为,两家医院的男婴出生率高于60%的日期数是一样的。在剩下的人中,认为那家规模大的医院的男婴比例高的日子会更多的学生较多。
实际上,男婴比例高于60%的情况更有可能在较小规模的医院出现。60%的比例无论对于规模大的医院还是规模小的医院都不是一个特别具有代表性的人口值(甚至根本没有代表性)。但是相较于数量比较大的样本,极端值更容易出现在数量小的样本中。
阿莫斯•特沃思基和丹尼尔•卡尼曼总结出的另一个重要启发法是“可触及性启发法”。这是一种我们可以用来判断特定事件发生的概率和合理性的经验法则。某个事件越容易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它发生的概率就越高,合理性就越强。
请回答以下的问题:
1、当字母“r”出现在单词中,它会更多地在单词的首位,还是第三位呢?
2、地震中死亡的人数多还是哮喘引起的死亡人数多?
对于第一个问题,大多数人会说字母“r”出现在单词的首位更多一些。因为人们会更容易地想到一些以字母“r”开头的单词,而不是字母“r”在第三位的单词。这是由于我们在脑海中讲单词“归档”时会依据它们的首字母,因此当我们在记忆中搜寻时,这些首字母引领的单词触手可及,而实际上,在更多的单词中,字母“r”位于第三位。
对于第二个问题,大多数人会说地震造成的死亡人数多,因为跟哮喘引发的死亡相比,人们更容易想起地震带来的死亡,因此人们会高估他们的国家在地震中死亡的人数(会高估很多),并且低估哮喘导致的死亡人数(会低估很多)。
从以上我们可以看出,启发法通常是自发的,我们通常意识不到它的存在,所以也就意味着我们很难辨明这些启发法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但是,意识到它们的存在让我们可以反思一点——在特定情形下被它们引入歧途的可能性。
愿我下次再做评委时,能随时反思自己有没有受到启发法的影响,尽量做到客观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