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是我从县直走向基层的第一年,也是我从一般干部走向科级干部的第一年。这一年,顶着挂职的头衔来到开发区,我跟很多人的想法一样,以为只是来“镀金”而已。
四年来,越到年末越忙碌的日子,经常性的加班加点,季度性的考核评比,每星期的技能比拼,让我越来越想逃离县直,我以为,开发区就是一个自由的天堂,闲时可以读读书,写写字,翻翻报纸,照顾好刚满一周岁的儿子,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现实总是与想象相距千里。
上班没多久的一个周六,我刚刚带着孩子到我妈家,单位电话就打来了,紧急任务刻不容缓,要求半个小时后必须到岗。放下电话,只好把孩子托付给妈妈。
到单位才知道,原来已经签好合同的村民,自己不愿意动手清理地里的树苗,只好让机关干部去清理。在我的印象里,这都是男同志的任务啊,可是看到单位的女同志接到任务后立刻下地去帮忙拉树苗、清理树枝,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多才吃上一口饭,曾经在单位墩个楼道就算力气活的我,真正意识到乡镇女干部的不容易。
后来,我才知道这仅仅是个开端而已。
7月份,凌晨3点50,手机铃声响起,当看到是单位的电话时,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错觉。防汛任务,刻不容缓,炎热夏季的凌晨,飘着细雨,带着些许的冷意,河堤上的风吹散了头发,扬起了裙角,我第一深刻地感到原来夏天也会冷,会有想加一件衣服的冲动。
整整两个星期,单位里男同志24小时坚守河堤,女同志除去回家睡觉的8小时,剩下的时间在单位随时待命。每天孩子还没醒我就走了,回家后孩子早已经熟睡在姥姥的怀里。爸爸去外地上班,一个星期只能见一面,妈妈又整日忙碌,小小的孩子,心里也有万般说不出的难过吧。
11月份,信访值守,又是一天12个小时的战斗。冬天的早晨7点,不仅黑暗,还有能见度不到50米的雾霾,我一个人开着车像盲人一样在公路上摸索,差点因为偏离直线行驶太远造成逆行而与迎面而来的汽车相撞。
一天凌晨3点,睡梦中的儿子说渴,我一摸额头滚烫,量量体温39.2度,让吃退烧药可是水奶不进,好容易熬到天明,但因爸爸不在家,而我还要先去单位安排好一天的事宜才能带孩子去看病。从早晨7点一直到9点,焦虑的心思,决不能脱离岗位的意志,相互交杂,当终于可以给孩子看病的路上,我一直提醒自己:开车要慢,要稳……
距离春节还有十几天的时候,又一次紧急行动,早晨五点到晚上十点的值守,让我每天面对儿子不舍的眼神时,都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曾经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现在想来真是天堂。
这一年,无数次冒着炎炎烈日,凌冽寒风,下村打扫卫生。
这一年,无数次在凌晨、黑夜召开科级干部会议。
这一年,无数次把单位当成家。
这一年,不满30周岁的我,引以为傲的青丝也夹杂了几根白发。
这一年,我开始逐渐从一棵温室的花朵蜕变成一个十足的乡镇女汉子。
还记得我来开发区之前,单位的同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像你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就该坐坐办公室,写写材料,乡镇实在不适合。我还想着机关单位太死板的制度规章,让我很难有时间照料家庭。
可如今,没有时间观念的开发区,紧急行动中,即便离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我都不敢回家看一眼孩子。因为我害怕孩子看到我时充满期冀的眼神,害怕孩子奶声奶气地说“不让妈妈上班”,害怕孩子每天不肯目送我走,不愿意跟我说“再见”,只给我一个背影的样子。
一个又一个不能休息的节假日,空许给孩子一个又一个不能兑现的诺言,要过年了,我每天都跟孩子说,还有几天妈妈就可以休息了,可是看看排班,我要到三十晚上才能回去陪陪他。
作为科级干部,身上有太多的责任,早已不是那个任性就可以请假回家,有事就可以甩手不干的小女孩了。
这一年,对我和孩子还说,都是一个成长。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干部,作为一个不满两周岁的孩子妈妈,我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可是,既然选择了这个岗位,就要担当起这份责任。
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如果2016年是摩擦碰撞期的话,那么2017年就是要奋力前进的时候了。工作和家庭很难两全,但我会尽力平衡。既然选择了远方,那就只好风雨兼程!
我也想对儿子说:希望你能理解妈妈。一个人生在社会,就要担当起社会赋予你的责任。当你成年以后,为社会默默奉献自我的时候,妈妈绝不会怪你为什么不能回家陪妈妈,只会鼓励你,只会以你为傲。
作为一名基层公务员,也许做不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是能把奉献自我的精神传承下去,也算不辜负“基层妈妈”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