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05我喊你敢答应吗
文 | 躲猫儿
星期天去图书馆,我遇到了一位神奇的图书管理员,因为是女的我不能叫他小明,所以我暂且叫她小红。
小红大概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穿一件黑色毛衣、系一条驼色的围巾,下身配一条湖蓝色的羊毛长裙,脚踩黑色高跟鞋,高帮细跟。她大波浪的头发用一个好看的镶满钻石的发卡别在脑后,脸上是那种特别精神的妆容——浓黑的眉毛和鲜艳欲滴的口红。我还想象着小红今天外面应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长款毛呢外套……
之前来过这个图书馆N次,我确定从来没有看见过小红。当然也许她之前并不在文艺馆里值班。文艺馆是我每次到图书馆仅仅去的地方,入口左手边有很高的吧台,管理员通常都默不作声的坐在吧台后面,每次我都会径直走进去右转去到那一排排的书架找书。因为没有办卡不允许外借书籍,所以通常我看完书之后也会径直离去,并不会跟管理员打上照面。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我曾经没有注意到小红呢?即便如此,我依然确定以及肯定:我以前绝对没有看见过小红。
其实,星期天也没有什么异常,我如往常一样走进文艺馆找到想看的书,再去窗户那一边。一整排的椅子我还是选择了最里面角落里那一把,然后把椅子翻转过来椅背对着书架,这样我的视野前面就是窗外。那时已经过了中午,我知道慢慢的太阳就会照过来,冬天的太阳真的很舒服。
每逢星期天,馆里的人会比平时多那么几个,但依然还是轻声细语安安静静,我很快进入了状态。改变是从一句“书要放回原处,不要乱放”开始的。这一句话一定是图书管理员说的,一句没什么稀奇的提醒。只是真心有点大声了,我竟然受到了一点小惊吓,也许我看书有点认真,但是不得不说那句话的分贝在那样原本就安静的环境里真的有点大了。要不是我明显看到我身边椅子上的那个姑娘也颤了一下,我估计会在心里责备自己一惊一乍。
接下来,在每当我正进入状态的时候,就会有这样一个声音“把书放回原处”“不要乱放啊”“看完之后书要放回原处”。这么来回三五次之后,我就整个人出离了,然后我默默的打开了一本席慕蓉的诗集,心里庆幸还好刚才拿来当调味剂。然而……
随后,馆里想起了尖利的高跟鞋的声音,原本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并没有明文规定说不允许穿高跟鞋进入图书馆。我也曾经穿着高跟鞋进入图书馆,声音比较响,我就尽量放慢脚步轻轻的下脚,其实真的不用特意为之,因为图书馆的安静好似可以感染到自己的行为。可是这个高跟鞋的声音没有丝毫被感染,移动频率极高,我敢说每一脚都底气十足,伴随着每一次停顿都会有翻动书架的声音,还有那句基本上都是同一个意思的善意提醒。我想不用疑惑什么,那个声音来自管理员。
声音越来越近,很快来到我的背后区域。
“你把椅子转回来,不要那样转过去。”
很显然地,这是在跟我说话,窗前整整一排椅子真的只有我做了调整。还有显然的一点,她就是刚才声音的来源,她就是小红。
我赶紧将椅子转过来和其他的椅子保持一致。小红说完就已经从我身边走过了,我看见她的背影,听着离开的高跟鞋声音。窗户上层透进来的太阳光把她头发上镶满钻的发卡照得一闪一闪的晃眼睛。窗户旁边有大概十几把椅子只空了一两把,我们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昂头目送着小红穿梭在书柜里面,一路说着那句“放回原处”。
就这样,整整一个下午,在我离开之前,我都再也没有进入到书里。小红她是个很敬业的管理员,她一直在忙碌着。
最开始我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的羞愧感。其实我每次是有转动椅子,为了能有个舒服的姿势。可我一定会在起身离开的时候恢复原样。
然后,我有一种好像被冤枉了的委屈。其实我每次都是尽量把自己从书架上取下来的书按照编号放回原处的,但有那么几次因为时间匆忙或者实在是寻不到编号的原因,我将书放在了门口的整理推车上。
再然后,我有一种被打扰的无奈感。我知道被打扰,尤其是看书的时候被打扰,应该是有一点生气的感觉,但当时我找不到比“无奈”更好的形容词。一方面小红她身为管理员是有权利提醒图书使用者的行为的,声音大一点而已。另一方面,小红有一种“我的地盘我做主”气场,让人不敢生气。
这是我全部的感受,我不知道在场的人会不会跟我一样。
今天早上,我在一辆公交车上,有大概四五个老太太,她们很高兴地,或者应该是很兴奋的聊着天。她们在自己的座位上转过身去彼此“喊”话,还一直哈哈大笑。整个车里面只有她们那频率极其快速的地道方言。这样的场景让我瞬间想到小红。
这样一群老太太,一方面我得为她们如此精力充沛底气十足而树大拇指,另一方面她们那种“老当益壮”的气场我也不得不折服,再次我不得不设想人上了年纪听力也许真的不好。反正无论如何你都没有生气,你只是很无奈。
下车的那一刻,我顿感轻松。自此之后,我只想做个安静的女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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