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在早早起来准备出摊的时候,她的右眼皮跳的厉害。心里就在嘀咕着会不会有什么事要发生,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捱。她抬起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几个星星还挂在天空,残缺的月亮依旧缓慢的的在行走。虽然深秋寒意渐深,却也是个晴天。跨上车用力的瞪着脚蹬,头顶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来,连胸膛上的线衣也感觉贴在了皮肤上,她停下拽了拽,一股冷风钻了了进去。她哆嗦了一下,天空又亮了一截。路上的行人如同觅食的蚂蚁陆续钻出了洞穴。小车的鸣笛声刺耳的在街道上回旋着。学生们挎着书包在清晨的人行道上发着蓝色的光。
柳禾已经半个月没去学校了,马芳劝不动。干脆就给老师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老师虽然理解了她的丧父之痛,但还是对她的成绩格外担心,一旦成绩拖了班级后退,他的奖金就会像丢在水中的冰糖泡的无影无踪。
贾梅找到柳禾的时候,房间的门是没有关上的。贾梅悄悄地开门走了进去,水泥地上由于少的面水撒下的白点。房间里充斥着一种蔬菜和煎鸡蛋的味道,地上堆积着一些圆小的铁凳子。一张桌子上留着一块干掉的清真饼。柳禾房间的门关着,却传来一阵一阵起伏不平的哭声,贾梅的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不明白怎么去安慰她,思索了片刻还是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离开了柳禾住着的那个平房里。这个时候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朦朦胧胧的在天边发出黄色的光晕。像是有人举起了一个瓦斯灯泡。柳禾住着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十几间那样的房间,住着各色各样的人,房间前的院子里那根铁丝上挂着各色色样的贴身衣物,这让贾梅想起了柳禾曾经给她说过,自己的一件内衣挂到外面第二天准备拿来穿的时候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有这样的爱好。
柳禾舒展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碰到了手边一团湿漉漉的纸巾,用被子抖到了床下,她还是不想起来,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无奈的望着窗外,这时候的手机却剧烈的震动起来,上面显示的来电是马芳。铃声响了三遍她才接起来,电话的那边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你是华中门口煎饼摊这个女士的姑娘吗?”一个听起来跟柳专志年龄差不多的男人问她。
柳禾很奇怪的想着马芳的手机怎么会在这个人的手里。但还是说:“是,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妈的手机?”
“你现在到铜仁医院来一趟,你母亲出车祸了。”那个男人的话又一次让她浑身打了一个机灵。她立马挂上电话草草的穿上衣服。提起背包,往铜仁医院跑去,她本想着打车但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她想了想穿过三个十字就应该到了。
气喘吁吁的柳禾跑进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好在马芳并没有被撞出生命危险。只是右腿和左胳膊脱臼,擦伤了皮。不巧的是天灵盖上也被呲掉了一块皮。裹着纱布,看起来就像是头部受伤了一样。一个穿着休闲服,个头只有一米七左右的男人在护士站上询问着马芳的情况,拿了一个单子看起来是要去一楼的交费大厅去交费。柳禾转过头问马芳是怎么回事。马芳只是问柳禾有没有带镜子,是不是自己已经毁容了。柳禾就说没有带。心里想着:都这副样子了,还惦记着自己那张脸。无非生的细眉大眼,鼻子坚挺,嘴唇中厚。长得还将就可以,虽然比起自己来差远了,但也不失美丽。
“我问你怎么出的车祸,你老是惦记你那张脸干什么?你是不是又闯红灯了?”柳禾无奈的问道。
“我给你说,我可没有闯红灯啊。我煎饼卖的好好的,刚要准备收拾了回家呀,一辆车就冲了过来,把我直接撞了十多米。你看看我命大不大,我估计还是你爸护着我呢。”马芳龇牙咧嘴的说的很激动。
“快行了吧。这个时候想起爸了,你骂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松一次口。”柳禾从兜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镜子仍在了白色的被子上。
“你帮我拿着啊,你没看见我的手脱臼了吗?”马芳看着柳禾说。
“爱看不看,我不拿。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就不要这么臭美了。老都老了,还以为自己十八岁呢?你现在可是病号,你怎么心就这么大呢?”柳禾说完还是拿起镜子对着马芳的脸。
“你怎么对我说话呢?我卖了这么多年煎饼了,天天起早摸黑的,现在不用掏钱还能在这里好好休息。愁眉苦脸的干什么?”马芳就说自己天灵盖上的肯定要长疤啊。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这时候刚刚那个去交费的男人走了进来,病房里就只有马芳一个病号,那个男人就坐在了旁边的病床上,柳禾这才看清眼前的这个男人,戴着一副眼镜,鼻子中间有点塌陷,下嘴唇比上嘴唇厚。柳禾就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厚唇寡言的说法,就觉得这个男人的话比较少。
“我叫刘瑜,我已经交过费了,这是给你们的伙食费。我还有点事。完了再来看你们。”刘瑜起身就要走。
马芳就说道:“你就这样走了,我们上哪找你去?你要是不来怎么办?我的费用谁交?”
“你要是不放心,我把身份证放在这里。这里有一张卡,密码是六个零。”刘瑜站起身把卡和身份证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起身往外走。
“你就不怕我们拿着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走了吗?”柳禾对刘瑜说。
刘瑜转身笑了笑说:“我要是怕完全可以不带你妈来医院,转身走了你们就是找遍地球也找不到我。”
“说的就跟你是孙悟空一样。”柳禾说。
刘瑜并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医院。
正当柳禾和马芳都在议论着这个叫刘瑜的男人时,弟弟马田打来电话问家里怎么没有人,马芳就说自己在商场买衣服。
“你好好说你在哪里?我可刚刚从学校门口回来,听那里的人说你出车祸了,是不是真的?”马田在电话里说。
“你这个狼杀的,知道了你还不来医院跑家里干什么?”马芳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在了桌子上,刘瑜的身份证就被碰到了地板砖上。
柳禾捡起了身份证,才发现刘瑜和自己的父亲是同一年出生,却比柳专志小两个月,但看起来刘瑜就像是三十多岁的小伙,而父亲就像是五十多岁的老头。看来,职业真的能混幺人的年龄。
马田在一个街边的小商铺里给一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太婆给了一张一百的红票子,马田挑了不少东西。老太婆心里想着今天真是碰上大客户了,就笑呵呵的给马田用袋子装了东西,马田也笑呵呵的说奶奶您忙着,老太婆更加高兴了。长长的哎了一声。想起了自己早死的儿子,眼眶子就热了起来。下午就拿着马田给的一百块钱去买肉,可卖肉的说是一张假钱,老太婆心里咯噔的一下,连那张假钱都没拿,木讷的转身离开了。
提着一大包零食的马田吹着口哨来到医院,他心里乐呵的不是那个傻傻的老太婆,而是他知道姐夫柳专志死了,马芳得了五十万的赔偿金。他要问他姐要钱。谁知道她正好又出了车祸,他就想那个开车的人怎么就没把他姐撞出个好赖,那样他作为舅舅就能为柳禾保管那笔钱,到时候他要将自己的假币行业发展壮大。
柳禾将那张身份证和银行卡都装在了自己的背的书包里。马芳就给他说不要告诉是谁撞了她。要不然马田就会跑去讹诈。马芳虽然嘴上功夫厉害,但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马田却好吃懒做,就爱动一些歪脑子。马芳劝了好几次,但儿大了不由娘。父亲和母亲死的早,她又不得不去照顾马田。
“怎么样?没事吧?是哪个狗娘养的撞得你?我找他去。”马田进门就问马芳。柳禾就轻声问了一句:“舅舅来了啊。”
马田却并没有理会柳禾,又对马芳说:“姐,姐夫没了,你这一个人多难啊。”说完转头就看了看柳禾一眼。又说:“你看,柳禾越来越漂亮了。你可要管好她呢。”
“舅舅,我家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柳禾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马田就转身看着马芳,马芳就骂他:“你管好你自己,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二球一样。也不找个姑娘当媳妇。”
”我也想着娶媳妇啊,但你也知道哪来的钱啊?”马田就开始贼眉鼠眼的望着马芳。
马芳理解反应过来就说:“你可别指望着我啊,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姐,好好说啊。我可是知道姐夫死了工地赔了不少钱的。”马田说。
马芳忘了往门口来来往往行走的病人和护士。马田连忙起身就关上了房门。
柳禾在走廊上看着关上的房门又想起了柳专志。这时候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柳禾接起来却是快递公司打来的。说是在自己住的房子外面,有一个快递需要签收,柳禾就朝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