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做青樱”
就因为乾隆这句承诺,如懿以一生作为代价,成为乾隆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
她最喜欢乾隆对她说:你放心。那代表全然的交付,深刻的信任,诚挚的爱。前面那么多集,如懿没有子嗣,也没有位份,却一派安然,心思笃定,就是依赖了这份情意。
她以为在这深宫之中,乾隆珍视她的天真,护她安然,接受她一切理想化的心思。
她以为乾隆是她一生中,难寻的灵魂伴侣。
但“把你完全的交给我。而我就会完全保护你。”这份契约,本身就是不可能达成的。因为人类是不完美的、有各自不同欲望的实体。
剧中有一幕,意大利人郎世宁来宫作画,如懿从他那里听说了“一夫一妻制”,因年少天真又满心期待追问乾隆,“倘若一个夫君只有一个妻子呢?”
乾隆回:“虚空妄想没有任何意义”
如懿继续言道:“皇上难道不想,一生只一次心动吗?”
乾隆极不耐烦的回:“真是废话。”
如懿是什么人?心思通透、聪慧过人,这样的人会傻到真的期待九五之尊“一生一次心意动”?
想要的哪里是从一而终的专一,只是乾隆给予的共鸣罢了。
残酷的是,乾隆作为封建权力的顶端,他注定会成为伦理纲常的最大拥护者。在乾隆这里,君和父、君、主是一个体系,女人和子、臣、奴才是一个体系。围绕着这样一个男权中心,女人们的结局已经不难预料。
如懿想在他试探爱的包容性、寻找男女平等,必然要碰得头破血流。
贴身婢女阿箬把如懿卖了,如懿在冷宫枯守3年,而乾隆将一心想上位的阿箬封妃“恩宠”了3年,实际在背后暗暗为如懿翻案。
如懿到冷宫能好到哪里去呢?饮食长期被动手脚,得了严重风湿,接着又是放蛇咬,又是纵火烧,屡屡陷入险境。乾隆却宁可看她承受苦难,即便再思念也从不露面给予爱人慰藉,以防他人口舌。他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如懿和自己的名声,是皇家的威严,但口口声声说的却是“我是为了你好”。
如懿从失望、惊讶、诘问,最后也只是按捺着心碎, 轻飘飘的说句:“皇上这口气,倒像是臣妾去御花园散了步”。
如懿在剧中受过很多次诬陷和责难,皇帝几乎都未曾为她亲身辩护,大多数都迫于时局权力,对于后宫众人奸计恶毒的手段一声不吭。但毕竟年少有情,待以真心,她都选择了原谅乾隆,理解他作为皇帝的处境。
真正使如懿看破一切假象,心如死灰的是乾隆对她与凌云彻绯闻的处理态度。
凌云彻在刺客行刺的时候,依照护卫身份替如懿挡了一刀。之后奸人暗中挑唆,宫中关于凌云彻和如懿,流言如沸。皇帝再也无法相信和忍耐,他引而不发的嫉妒变成了恐怖的暴力。
乾隆把凌云彻变成太监,还安排到如懿的宫里伺候,甚至不顾及如懿感受在凌云彻面前上演夫妻恩爱场面。他利用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惩罚自己的情敌,同时也在折辱如懿。
如懿心如死灰的对皇帝说:“清白两个字,臣妾都说得倦了。”
此时此刻,如懿笃信了她与乾隆之间的年少情谊早已不复存在。她看的到是一个本来勤奋刻苦、兢兢业业的帝王的中年时代,他自负又自卑,更多需要的是「顺服」而不是「相知」。
从最开始的“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到后来的“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就是这样一丝丝,一点点,最终两个人分道扬镳。
很多网友评论如懿智商低,说她是有史以来“最柔弱的宫斗女主”。
可在我来看,她只是想在这个不平等的、互相杀戮的宫闱里,在人性无法存在的地方,保留一丝人性的可能,自由书写自己的人生罢了。
这是她的可贵之处,亦是可悲之处。
如懿聪慧,本可以像太后一样洞若观火,像海兰一样攻守自如,可她永远坚守着与皇上“不相欺,不相负”的誓言。在三番四次碰壁后才最终明白,只有一个人坚持是没有用的。
海兰曾经说她:“你所爱的男人,会为了其它女人而厌弃你。你所疼爱的孩子,会为了自己利用你。你太重感情,这是你最大的软肋。”
而如懿回答说:“后宫情分本就难得,如果连这点情分都撒手不要了,我们还能有什么?”
她不明白,在那个时代,百无一用是深情。
我最感动的一幕是什么?一切尘埃落定,乾隆过来看如懿,相对无言,乾隆始终说不出那声抱歉,如懿却是淡淡的微笑着将“兰因絮果”四个字送给了乾隆,体面的给二人之间,画上了终止符。
如懿:“你知道「兰因絮果」这句话吗?我少时读的时候,只觉得惋惜。如今却明白了,花开花落自有时。”
那一刻的她,生命的状态已然发生改变,没有了无奈、隐忍与克制,反而是看透理解之后的自由、平静与释怀。在凉风微袭的夜里,晒着白月光,想起往日的好友与仇人,世事皆原谅。
《大明宫词》里太平曾自白:“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太想爱了”。如懿何尝不是如此。
深宫中的所有女性,都是一个悲剧,没有人是胜利者。无论多美、多聪慧、多贤淑、多动人、多卖力的讨好皇帝,最终都只会死于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