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这个小县城已有两年多的时间,八百多个日子似乎就这么匆匆而过,可只有自己最清楚是怎样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在没有你的时间里,思念已成为必修课,总想早退或者逃逃课,可一不小心才发现这课程竟被自己修成满分。
还记得初见,并没有心花无涯的惊艳,也没有寂静的欢喜,相反是那么平淡无奇。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的交集,在以后的人生中竟有那么重大的影响,在我二十几年无波的心田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新员工派遣实习见面会上你话不多,安静的坐在我后排,在众多活跃的同事中并不起眼,但我还是一眼看到了你。也许是来自成长中的很多被忽略的瞬间,导致在以后的生活中,我总是很容易在热闹的人群里发现最安静的那个人。后来才知道你是我们临组的组长,因为业务知识扎实,人又很和气,我们都愿意咨询你问题,经常一个招手你就会立刻起身前往,逐渐的你也成了我们其他组组员最喜欢的组长。因为你年长两岁,又待人极好,我总喜欢成哥成哥的叫你,总会咨询你各种各样问题,而你总是不厌其烦的解答。很久很久以后,我一直在想那应该是我们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或许缘分的种子就在那时候埋下的。
不知何时,我们的目光总会不期而遇,有时我在接电话都能感觉到背后你注视的目光,只等你转过身我才敢回头看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心生欢喜。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看你在不在旁边,如果在就假装无意经过,然后嘴角自动弯曲上扬。是谁说过喜欢和咳嗽是掩藏不了的,那时候的心情我想大概就是《射雕英雄传》里程瑛见到杨过时的心情吧,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在那个城市度过了我在外生活的第一个新年,我们在除夕夜上夜班,单位没有饺子也没有其他的新年礼物,可我却觉得异常开心,因为十二点钟声敲响我们刚好下了夜班,看见你在门口,等我们班车开出好一段路,你还站在门口望着我们离去的方向。以后的日子,你每每都守候在我上班的必经之路,我每次都和同事们准时经过,你那温暖明亮的眼神,我总是看一眼就低下头去。其他人还是发现了什么,总是揶揄我,那时我是快乐而欢喜的。虽然我们什么都没说,但心照不宣,我想大概因为我们都是很内敛的人。
如果没有天有不测风云的造化弄人,我以为我们一定会走到在一起。就在我毕业刚满一整年的日子,老天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突感身体不适的我几经辗转,最终确诊身患重疾。整个世界突然崩塌,在医院的长椅上恸哭至昏厥,我多想这只是老天和我开的一个恶作剧,可是一摞摞的报告单宣判我的美丽人生刚刚开始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单位问我是否确诊,如果是就要将我淘汰出局,无奈我只能谎称是误诊,假装自己还很健康。平时要面对无休止的加班,只要一放假又要跑医院,在各种药物治疗的刺激下,我的体重迅速飙升,头发因药物和病情大把脱落,我从一个美丽的二十五岁姑娘迅速衰老下去。好多时候,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我忍住了。我是自卑的,我知道从此我不再是一个普通人,我如一个玻璃娃娃一样易碎不堪。累的时候真想倒下去,可我身后空无一人,才发现这么多年自己原来始终一个人。
上班的路上依然可以看见你在那里,只是眼睛里多了些我看不清楚的情绪,更多的是那深深的哀伤以及无法掩饰的惋惜。我多想伏在你的肩上痛哭一场,可是你没有更走进我一步,你依然站在原地,即使我可以理解你,但不代表我会原谅你。人总是这样,对不爱的人能有足够的宽容,而对至爱之人却不能,总希望白玉无瑕,无法容忍在心里有垢点。
后来你升职了,不再是带新人的小组长,我的派遣生活也即将到期,要回到原单位去。我们似乎要走到分岔路口,心里还是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们早已到了三岔路口,且分道扬镳了,中间那条本以为会携手一起走的路,终是没走成。那即将调离的最后一个月你似乎总有话想说,只能在食堂等我,而我总是不给你机会,直到散伙饭我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和谁置气,你没有说出的话其实我都懂,不必道歉,也无需惋惜,说到底我们只是同走一段路的行人。可是,我没有说出的话你却不懂,也许从小太过自卑的长大,又或许情商太低,这么多年,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
回到县城的日子平淡无奇,唯一不变的是检查治疗,值得高兴的是情况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但容貌却回不去了。经常在深夜惊醒,泪湿枕头。室友总会问又梦到了谁,哭的那么伤心,把她的手抓的那么紧。此时我才知,原来你一直在我心里。
如果一切能重来,假如当初你勇敢,假如当初我坚强,结局会不会一样?只是,人生怎么会有假如,一切也不可能重来。
我知,从此山水不相逢,愿你我都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