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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半腰处,少许侠客飞掠而来,此处接连几条小道陆续有人奔踏至此,人影绰绰,其中一名红杉女子轻飞到旁边碧石上,盘膝打坐,双眸闪亮,静静看着前方,丝毫不理会周围嘈杂。
三名头戴竹制斗笠的黑衣男子同样看向前方,与红杉女子不同的是,他们三人眼中透着一股冷光,腰间三把黑色弯刀,在烈日下显得阴森可怕,最左边男子轻声说道:“大哥,你说今天他们会不会来。”
被叫做大哥的男子冷笑,道:“来肯定会来,就是不知道邂逅君会不会来,那天的仇,一定要报。”说完,又有意无意地瞥向碧石上的那名女子,后者见此,不屑一笑,根本未把斗笠男子倾略性的目光放在眼里。
中间一座并不起眼的亭子矗在那,可就是因为这一座只比普通亭子干净一点的小亭子,让来的远方客人丝毫不敢踏进。
据传,曾经有一名邻国的江湖之人不听阻劝,走了进去,并且还坐在其中一个石凳上,很快,在他刚坐下没多久,一根细小青竹飞速刺穿了他的眉心,原本嚣张的表情却变成了惊愕,他的同伴们发现时,已来不及,这一幕,刻在了当时所有来的江湖侠客心中,渐渐地,江湖上多出了很多传言。
风越来越大,周围红花树上的红花漫天飘飞,沙石滚滚,红衫女子挽起袖子,微微挡下奔来的风沙,功力略有薄弱的江湖人纷纷退到五十里之外,三名斗笠男子依旧站在那,任凭那些碍事的沙石敲打。
风停,一切变得安静下来,亭尖上,一名绝世佳人带着浅浅微笑面向众人,银色秀发,白色发带,玉手之中,长笛横握,吹起屡屡妙音。
“哈哈,花雪君,你竟然来的比我早。“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音律,笑声不止,又继续说道:“这几年,你更加美艳动人了。”来人一席青袍,面容方正,立体的五官给人一种冷酷,他,正是青衣君。
周围不少人暗暗吃惊,居然连很少出现的青衣君都来了,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三名斗笠男子心里清楚,邂逅君和青衣君是多年好友,今天想要报仇,已经是不可能了,沉下脸的三人只好静看事态发展。
花雪君冷哼一声,多年的习惯,让她不得不忍耐,走进亭子,坐在一旁,青衣君同样坐在一边,“韩花雪,这几年邂逅君发生了很多事情,想听听吗?”玩味的笑道,接着,他目光一闪,看向外面,“他来了。”
一人一马,横空而过,穿越下方人群,白袍加身,邂逅君更像是文人墨客,玉扇轻摇,“途遥曾相饮梅酒,夕往佳人尚可忘?”缓缓走进亭中,他看着花雪,其实他心中一直想知道,那件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一旁的青衣君闭口不言,和刚才时的他判若两人,花雪低下头,不敢直视,不过,她的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良久,才听到娇弱的一声,“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
许是失望,邂逅君叹了一口气,“既然真的是你做的,下次见面,我必杀你。”听到后面几个字,青衣君赶忙站了起来,“邂逅,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对邂逅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般情况下,他从不会开杀戒,甚至遇到劫匪,也只会打残他们,更不要说大开杀戒了。
亭外之人当然也听到了,些许人小声议论,
“我不会是听错了吧,邂逅君要杀花雪君。”
“你听错了,难道我也听错了吗?他是真的要杀花雪君。”
“我看皇城中要乱了。”
三名斗笠男子实为张氏兄弟,张老三阴冷说道:“大哥,二哥,我看,倒是可以把花雪君拉到我们这一边。”三弟的建议,张大何曾没有想到,只是他不敢确保会不会成功,毕竟,当年的邂花逅雪令无数人所向往。
红杉女子起身,走下碧石,一步一步朝亭子中走去,“君大哥。”清脆的声音引起了邂逅君的注意,转过头一看,熟悉的一道较小身影出现在他脑海中,“君哥哥,君哥哥。”
转瞬,阴霾面容又变回温暖如玉,他笑道:“红玲妹妹,八年不见,当时的小妹妹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君哥哥都快认不出来了。”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拉起君红玲的手,迈出君子亭,朝山下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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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离开,是众人想不到的,花雪的神色并不好看,美的面容上一点苍白浮现,握住长笛的手颤巍,但在青衣君眼里,她是如此可恨,可怜,想说什么,又不知能说些什么,暗叹,转身向远处飞去,亭外,众人相继离去,唯独张氏兄弟三人还在。
“花雪君,真的没想到君家的坍塌居然会有你一份,当年的邂花逅雪之情,今夕可还在?倘若这情已断,不妨和我们合作怎么样?”张大笑呵呵,他不怕花雪会出手对付他们,何况自己还有底牌。
“滚”冰冷话语从韩花雪口中传出,随即离去,只留下张氏三人阴沉的目光,“哼,不识好歹。”
……
距离江山三百里处,一条官道上,两道人影骑乘黑驹,行驶在上,聊起往年趣事,红玲大笑,“君大哥,你还记得你为小时候的红玲写了一首诗吗?”
想了许久,邂逅脑海返回八年前,“君住回溪百载矣,有常河溪伴相随,红杉红衣复竹旁,玲显一现君家耀。”
“好一个君有红玲,君哥哥,那条回溪河应该还在吧。”红玲问道,在她跟随师傅的第五年,她才得知君家已经出事,全家老少死的死,逃的逃,就连他最崇拜的大哥,也被通缉,如今在看向前方那座熟悉的城池,心态的波动已无波澜。
邂逅君笑道:“溪河还是那条溪河,只不过,再也不是我们君家的。”说完,怀中掏出两幅面皮,其中一幅递给红玲,“把它戴上,就不会有人认出我们了。”看着君大哥瞬变成中年男子,她小嘴嘟起,“你真难看。”
邂逅君无奈,对爱美的女子,这种丑陋的面皮,是无法忍受的,尤其是像君红玲这种美人,一下子变成丑妇,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许久过去,她低声道:“这次忍了。”
越来越近,城池下方,一对对士兵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各处巡逻,城上最中间,一名身披银黑色铠甲将军俯视下方,双眼有神,下方外来人口,每一位都在他扫视下走过,身后,一名老者走上前,开口说道:“赤将军,有什么发现吗?会不会搞错了?”
“她不会搞错,人应该到了。“赤琼冷冷说道,时隔五年,他曾经的朋友,此刻却要站在对立面,心中除了悲愤,还有不得不抓他的使命,而且,皇主的手下也在时刻盯着这边。
下方的人很多,依次排着队,扮成中年男子和妇人的邂逅与红玲顺利通过,进入回溪城,中间大道宽敞,足以容得下四辆马车并排而过,路上小贩吆喝不绝,很是热闹。
3
古德茶楼,都城最有名的茶楼之一,邂逅径直走到小二前,“把你们家掌柜叫出来,就说有故人找。”没过多久,掌柜走到他们两人前,看到那有些沧桑的中年妇女,红玲一下就认出了她是谁,“琴姨。”
愣住好一会,顾琴看向红玲,心中越来越激动,随后支开小二,对他们两人说道:“你们跟我来。”穿过后院,走进一间雅阁,两人撕下面皮,露出真容,坐在主卫上的顾琴摸着红玲的手,开心道:“小红玲,这么久不见,长这么大了,你师父没亏待你吧。”
“他很好,没有亏待我,而且我已经出师,可以帮助君哥哥了。”红玲同样笑呵呵,她没想到除了邂逅大哥外,琴姨居然也还活着。
她们开心聊着天,邂逅君笑看这一幕,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呡了一口,“琴姨,枫红叶还是那么好喝,以后我可要常叨唠你了。”
顾琴心情极好,如今君家后人只剩下他们三人,邂逅又与红玲是她的晚辈,已经相当于她的儿子和女儿,她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们好好的,见邂逅君如此说,她说道:“好,好,一直住在我这里都行。”
“真的吗?琴姨,以后我就一直住在这了。”未待邂逅说,君红玲已经抢了先,喝茶时不忘白了一眼邂逅君。
突然,阁门微微颤动,像是地震搬,两旁枫树上的树叶唰唰落下,“不好,刚才有人跟踪我们,难道是韩花雪?”邂逅君自语,迅速朝外面奔去,顾琴对身后的红玲说道:“你不许去,我们可以有事,但你不能出事。”说完,也向外面掠去。
茶馆一片狼藉,喝茶之人一个个往外逃了去,门口聚集的一队队官兵围绕整个茶楼,赤琼走到门前,大声一吼,“老朋友,既然到了,何不出来喝杯茶,叙叙旧。”缓缓走到唯一没有损坏的茶桌前,坐了下来,倒上一杯茶,开始品了起来。
邂逅君走了出来,坐在他对面,问道:“为什么?”普通的三个字蕴含了一丝杀气,相继两个好友的背叛,让他明白了许多,官场非江湖,江湖也非官场。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时候事情不能看表面,假象不能取代真实,而真实却不会去替代糟心的假象。”赤琼淡然道,里面的两人边喝茶,边聊天,就好像曾经挚友一样,但是外面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再次成为好友了。
邂逅喝掉最后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成为敌人了。”右手猛的一掌打在桌子正中,力道刚劲,一条裂缝震出,瞬间化为两半,赤琼稳稳坐在位子上,完全没有因为这一掌失去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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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掉手上的茶杯,赤琼腾的飞起,一拳打向邂逅,后者顺势一退,避开了霸道的一拳,隐隐有拳劲擦出,地面被轰出一道略大的印子。
两人的对战,可谓惊得众人一大跳,很快,茶楼被轰成平地,后院的红玲幸好偷偷跟着顾琴出了茶楼,以至于没有受伤,她站在人群外,心里极不平静的看着上空两人的大战。
皇宫处,大队大队士兵开赴而来,茶楼外,人群中,韩花雪双眉紧皱,她很想出手,可又怕那个碍事的青衣,论内力,她是比不过青衣君的,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唯有等到邂逅君受伤松懈的一刻,上去偷袭才能一击绝杀。
“邂逅,你这招千扇,我已经研究透了,还是束手就擒吧。”赤琼一脚踢飞玉扇,身形快速掠到邂逅君面前,左手猛力一拳,令邂逅君连人带扇横飞了出去,嘴中吐出一口鲜血,“没想到你为了对付我,研究了我的破绽,真不愧是我曾经好友。”他惨然笑道。
红玲双眼不知何时,少许水晶如流水般落了下来,想要冲过去,可双手被顾琴牢牢抓住,“玲丫头,不要冲动,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安慰的话,连她自己都不太想去相信。
就在这时,韩花雪飞了出来,凰笛中“嗖,嗖”两道黑光冲向受伤的邂逅君,作为五君子之一,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偷袭的?扶着胸口,侧向翻滚,避开了夺命的两道暗箭。
邂逅冷冷看向韩花雪,“你要杀我,何必偷偷摸摸,若我今日不死,他日必奉还。”
“哈哈,我看你今日死不死。”邪恶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那日败在自己手下的张氏三兄弟,随着他们的走出,又有几名将军走了出来,为首的钟吴说道:“今日你必死。”
赤琼双眼微眯,看着这一切,脸上神情的变换,没有人察觉,更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白衣被染成了红色,对面人数的愈多,他已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绝望时,一席青袍的青衣君哈哈笑道:“人多欺负人少么,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种行径,我就来凑个热闹把。”
韩花雪率先出手,跟在她后面的是其他人,青衣君一人拖住了对方五人,剩下的人则对邂逅君出手,当然了,其中并不包括赤琼。
青衣君不愧是五大君子之首,内力深厚不说,功法甚是独特,五人竟然奈何不了他一人,更是隐隐有些占优,“哈哈,你们也不过如此吗。”
青衣的不屑令五位将军认真起来,出手越来越重,反观另外一个方向,张氏三人和韩花雪对邂逅君频频下重手,后者身法奇异,屡屡避开致命的招数。
“花雪君,再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兆头,快用看家本领吧,不然结局可就不知道了。”张大说了一句,随即,韩花雪挥出白绫,在邂逅不经意时,缠绕了他的双脚与身体,被裹成一团,后面的张大,张二,砍向邂逅君,他们眼中的那一抹得意,在临近死亡时,邂逅君看的非常清楚。
世事无绝对,一直未出手的赤琼终于出动,双手拍向张大和张二,同样是偷袭,之前的一幕和此刻是如此相似,两人丝毫没有防备,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偷袭了两人,转身拍向他们最后一位兄弟,可准备充足的张三还是被震出了内伤,整个人横飞出去,摊在一旁。
“赤琼,你竟然敢帮助邂逅君,不怕皇主降罪?”另外一边围攻青衣的钟吴怒道。
对于他的话,赤琼就当做没听见一样,慢慢走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邂逅面前,微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还是你的琼哥。”
转折的一幕不仅围观众人诧异,连再想要出手的花雪君都惊了一跳,那边的青衣大笑,“哈哈,好,干得好,赤琼小子。”
面前这个男人的笑容好像很熟悉,很熟悉,那个从小保护自己的琼大哥难道真的回来了?还是在做戏?不过,心中的疑问很快被他抛弃,邂逅君看向赤琼,“我还是想问为什么?”
被面前的小子问的有些无奈,赤琼露出神秘的微笑,“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和你细说,还是先把眼前的局面解决吧。”一步一步走向韩花雪,赤琼踢向还在发呆中的她,剧烈的疼痛,令她神色缓了过来,花雪君终于知道,原来赤琼真的打算帮邂逅君。
“琼哥,让我来吧。”伤势恢复了十之八九,邂逅君阻止了赤琼,站起身,缓缓向韩花雪走去,闭上眼,轻轻滑动手中的剑,刺入了毫无抵抗之力的花雪君身上,随后睁开双眼,又走到张氏三人处,三刀尽皆要了他们的命。
解决了四人,赤琼和邂逅君飞到另一处战场,两人的加入,导致了场面的变化,五位将军,唯独钟吴逃了出去,临走之时,他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抓住他们,皇主必然有赏。”成群士兵不怕死的冲向三人。
心中憋着的一股气,在此时已经发泄,最大的敌人已经解决,下面的无辜之人,邂逅君不想去牵连他们,飞到人群,拉起君红玲的手,向城外掠去,一起外逃得还有顾琴,青衣和赤琼三人。
冰凉的几具尸体,在黄昏下,是如此黯淡,远方的身影又是如此渺小。
十年之后,回溪城迎来了大变动,邂逅率领大军冲破此城,逼下刚继位不久的德皇,又在后者极力劝说下,赤琼才勉强答应当这座城池的主人。
繁华盛景之下是一片太平,烟花绚烂之处是已失的美好,曾经故人成片片黄土,邂逅潇洒独坐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