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生活的意义是每天的起早贪黑,喂牛,挤奶,做一日三餐,那日子无疑过的暖洋洋。
自行车车轮的转动速度远不及人的体能下降,我们总期盼日子过的好一点,身体不打绊子。或许我们从未思考过自己要什么,或者仅仅只是为了活着,活下去仅此而已。
跟奶奶一起生活以后,每天早上六点以后会陆陆续续过来,买牛奶的人,有的人安安静静的来静悄悄的离去,还有人在门口就开始大声向邻居们问早,老太太通常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儿们在他们上学之前备好营养的早餐。
每天早上对门那个跛着脚来来回回甩臂膀的树树总是会在家门口的柿子树下吐一口痰。
此时我也从睡梦中醒来,穿衣吃饭去学校。跟奶奶生活在一起的这个人我见他“爷爷”也是清理之中。只是除了喊吃饭,以后再无任何言语上的交集。
壮壮的老头子,满头白发,身体健硕。喜欢看新闻,从不串门。脾气暴躁易怒,奶奶一顿饭味道没有调好就要被嘟囔嘟囔。
在那个家里呆了三年,三年间他们吵架有时候也会避开我,但是每次放学回家看到奶奶眼睛肿肿的,也没有任何笑意,我就乖乖地回房间做作业,不去看电视。
初中开始住校,一周回来一次,在家就呆两天。寒暑假就去外婆家,从来没有在那里过一次年。
那年夏天,挤奶的时候奶牛后蹄把桶大翻,一脚踢到奶奶胸口上,一大块青褐色,好像还挂了几天吊瓶,奶奶说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疼不疼,需要休息吗,每天照样要去做饭,打扫卫生,喂牛,她说她连一个佣人都不如。后来听到这些心里非常难过。
奶奶决定离开那里是我初二刚开学,她说有一天灯坏了,她扶着梯子,他在上面修理灯,他们开了一句玩笑,然后他就用手上的钳子砸了下来,砸中了肩膀。奶奶说从那天开始她就决定要走了。结束这八年的生活。
那年秋天的雨特别多,整个镇子底里的苞谷都被淹没,半腰的水,大部分人都是光着脚,背着背篓在地里掰那些没有发霉的苞谷。乡道的水通车可以,行人骑自行车就得推着前行。一个下午课间十分钟我在座位上,奶奶在教室门口喊我,在阳台上她跟我说,从今以后不回那里了,这个周五舅爷爷来接我,也就是她弟弟。我说好。那一个月牙疼,脸肿的跟个包子似的,在宿舍的窗户边上看过去,学校围墙外面的大白杨,仿佛也在哀愁。
在舅爷爷家里的那段时间,他总是隔三差五找人去劝说奶奶回去,奶奶说她心意已决,不会再踏进那个家门一步了。后来爸爸知道了,爸爸要回来,奶奶说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过年了你再回来,我跟娃两个人可以,就那样奶奶搬回我家,家里什么都没有,那人时不时的还来,希望奶奶跟他回去。只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哀莫大于心死。
过年的前夕他依旧过来,大雪里他硬拉奶奶走,后来我爸叫人差点打起来,因为他侄子跟他两个人一直拽着奶奶走。不管怎样,在我们的地盘上他们想带走奶奶,也是是白日做梦。
有时候我们不懂珍惜,不懂得一个人在你身边默默付出,并不是不需要回报,也许她一直渴望你的关心,理解,爱护。但是一直一直的失望,最终换来的也许就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