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肯定我来过这个房间,但却想不起上次来,是在何时。房间四四方方的,每个角落里,各放了一个文件柜。我对面的墙上有个挂表,时针和分针正好重叠在一起指向正上方,房间的中间有个桌子,桌子两头各坐了一个人。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身穿白大卦,头发有些稀疏,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您好侦探先生,今天有什么要和我分享的吗?”说话的正是‘国字脸’。
“我…我想起来了...我其实是个杀人犯。”我深深的低着头,双手紧握着拳头支在腿上。
“哦?您说说看您杀谁了?”他只挑了一下眉,却未显出更多的表情。
“我...我杀了我妻子。”我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并把她的尸体埋在花店里,一盆红水仙花下面了。”
‘国字脸’从靠着的椅子上,向前探起身子,两手在桌子上交叉着,嘴角却诡异的翘着。
“我记得上一次您说您是一个父亲,为了在荒岛上求生把女儿吃了?”
“不!是我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煮了,给女儿吃!”我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国字脸’的嘴角翘的更高了,看起来像一个捕猎者在收网。“是的,是的,您上次是这么说的,但您今天说自己把妻子杀了?”
“厄...但是...这并不冲突吧?”我仔细的揣摩着这两件事儿的逻辑关系说道。
“那么上上次呢?您又说是个退伍军人和妻子一起,照顾死去战友患了老年痴呆的母亲。”
我的眼睛侧向一边想了想“那个…一定是我和妻子刚结婚时的事儿,那时她还很贤惠...。”我突然猛的回眸看着‘国字脸’的眼睛继续道:“对!一定是这样!当时我们还没要孩子呢!”
这次‘国字脸’收起上翘的嘴角,锁眉和我对视了良久,然后叹了一口气。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开说道:“30日您说您做过法官、17日您说您是个国企的小领导、9日您说您是个...末世幸存者?”
“呃...我记得这个…但当时我是说我在玩的游戏‘审判日’里面的角色,你肯定是搞错了。”
“好的!您说的是个游戏,所以11日您把您的闺蜜做成了香水?”
“是换给了香水店老板!这个事儿有报道的,后来还有人拿这个题材,拍过电影呢!”我有些激动起来。
“但是您说您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怕失去男朋友的爱才这么做的。”‘国字脸’两边的嘴角开始微微颤动,显然是在憋着笑。
“......”
“还有您还目击过杀人事件,去过二维世界...。”他继续翻着文件夹说:“哦...我差点落下了,您还说您是阿佛洛狄忒的好友,宙斯的儿子?”说这话的时候,他嘴角的颤动,已经传到他腮帮子上的赘肉了,他现在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笑意了。
我舔了舔嘴唇,感觉胸口有点闷,似乎是上衣的扣子扣得太紧。我伸出右手想去解开它,但手却颤抖的厉害,只是在脖子上胡乱的摸索着怎么也找不到扣眼。
对面的‘国字脸’却看的出神,微微皱了皱眉:“请问...您是在解扣子吗?”
我没有理他,索性将左手也伸出来,两只手一起摸索着。
“可是您现在穿的衣服,是没有扣子的。”他眼神里居然露出了几分同情。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我的上衣,才发现我穿的是,类似医院里的病号服一样的圆领衫,领口露着整个脖子和小半个锁骨。然后我愣愣的抬起头,有些迷糊。眼睛游走四周,最后落在‘国字脸’身后墙上的挂表上,挂表显示的时间是12点整。我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剧痛,两手抱头似乎大脑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头而出一般。
“浮世之饮先生,我看您累了,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国字脸’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什么!你...你刚才叫谁?”我再次抬起头看着他,头一涨一涨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是在衡量我的承受能力,最终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将他手上的文件夹捧给我。
我接过后,看到里面是一篇一篇的文章,每篇文章的内容都冲击着我的记忆。又是一阵偏头痛袭来,手一软文件夹掉在了地上。
我强忍住头痛,伸出手拉住‘国字脸’,“我...我难道是个作家?这些都是我写的文章?”
“厄,严格意义上说您只是个网络写手,在业余时间,用一个叫简书的软件写些...东西。”他说的很慢,因该是思量着措词。当他说完后,抿了抿嘴,估计是想向我表达歉意。不过在我看来因为这个表情,他肥硕的两腮明显的耷拉下来。
“那么说我没有杀我的妻子?那我的妻子和孩子呢?”我反而如看到了希望一样兴奋起来。
“这个...据我们所知您已经和妻子离婚了,而且…你们并没有孩子。”
“什么?不!”世上最绝望的就是,给了你希望然后再把它拿走!现在我的头已经涨的发木了“这不是真的!我母亲呢?她一直都帮我们带孩子来着。”
“很抱歉…您母亲…在您上中学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
“不!!!我明明救了她!!!我用我的生命为代价救了她!”
“雨中笑脸的剧情。”他沉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剧情?”我吼起来“你到底是谁?”
“我是您的主治医师,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您先回去休息一下。”
他说完这话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大汉,连搀带拖的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也许是我刚才的吼叫惊动了外面的人。
“请等一下。”在我被拖出门的一刻,我向‘国字脸’喊道:“刚才你说,我用业余时间写作,那我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的职业是什么?”
“厄…据我们所知您是一名私人侦探,我们发现您的时候,您正要把雇主妻子,出轨的证据交给他。”他说完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好像是个手机。”
然后我就这样带着错愕的表情,被两名大汉拖出了门。
出门后他们俩倒是不在用力,改拖为架,只是帮我站直,没有强迫我走的意思。我现在头还是发涨,确实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但我发现,门外是个陌生的环境。
我迷惑的看着四周,门外是条走廊,左边是门卫室。门卫室连着一个铁栅栏门,栅栏门上着锁,显然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我往走廊右侧走去,那两个大汉架随着我。走不远有个开阔的区域,几排沙发围成了一个圈,有几个人零散的坐在那里休息,貌似是个休息厅。见到我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向我。一张张麻木陌生的脸,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我没有理他们,继续往前面走,过了开阔的休息厅似乎就是病房区,这里有好几个屋门。我停下来,询问的望向身旁的一个大汉,他用手往前一指,我便走向他指的那间屋子。在门前我停下,门上挂了个牌子,上面 写着患者姓名:浮世之饮。患者病情:佛尔洛主人格探索症。正当我思忖时,其中的一个大汉上前一步把门打开,另一个大汉猛地一推,我一个趔趄就被推进了房间正中,险些摔倒。门从背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我立刻回身去拉门把手,门没锁我开了一条门缝后停了下来,想了想又把门关上了。也许我没有勇气出门,去见休息厅的那些人。
“你回来了?他和你今天都说什么了?”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吓得身子一蜷,猛得回过身,身体本能的将背靠向门,瞪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脑中一片空白。
“是我啊,你又不认识我了?每次从哪个屋子出来你都会这样……我是红尘久客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