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观风雨,吾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之外,别有动吾心者。”打动人心的是什么呢?
是由事由物由情由境生发而来的感动,感动有了如何发呢?得借物象,这就是“赋、比、兴”中的“比”。
1922年3月,五四运动落潮之际,苦闷而仿徨的朱自清先生,颇感无奈,有感不发非自然。他能从哪个角度出口气,抒发自己的感触呢?只有自身,自己生命或曰时间,尚可感可兴,作《匆匆》。
“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必须“抛弃玄言,崇拜实际”实行“刹那主义”。志若乎在于有所作为。而《诗大序》中有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朱自清先生,当年给俞平伯先生去信中就曾把《匆匆》归为诗。
我想,他的思路安排中大概是有“比”的艺术的,物象在其中“摇荡性情,形诸舞咏”。
首先,以“燕子、杨柳、桃花、水滴、微风、轻烟”这一类自然的物象言时间匆匆;“吃饭、洗手、发呆、叹息”此之生活人事的物象,匆匆之不可控,表惋惜之情。物象的集合,加之一系列扣人心扉的问,感动兴发的力量随读得深入,愈来愈强。
十五夜望月
唐•王建
中庭地白树栖鸦,
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
不知秋思落谁家?
秋思落在了谁家呢?没有别人,正是他王建自己。月是思乡的意象,这是我们知晓的,中秋月圆夜亦是常见的感怀契机。
至于那树?那鸦?那桂花?
真的存在吗?
夏日读书难忘白先勇先生的《树犹如此》,光看题目,追索几回,自以为很有味。又忆《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在生命的风雨里,树是单独被拉出来的众生代表。
马致远的“枯藤老树昏鸦”,鸦和树皆在那墨色冷淡的画卷里,夕阳西下,寒鸦即将归巢,我呢?我这个“断肠人在天涯”飘零呀!还有那“斜阳外,寒鸦点点,流水绕孤村”。
再说桂花,大约是中国人的思想里有天生的共同的“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基因,就不自觉地想起广寒宫,我本来很怕冷,诗人又偏偏说“冷露无声湿桂花”,念了又念“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不知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它们是通的。
无声地浸泡,寂寞濡湿“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心,无限扩张。
“今夜月明人尽望”,我自写完去睡觉!
晚安(`˘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