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会说,高考过后的那个暑假是人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时间片段之一。那么,我来讲讲我的。对了,在那个夏天,我十八了。
七月。那天晚上,我坐在电脑面前,手机外放着曲婉婷唱的《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天黑时我们仰望同一片星空/没有追求和付出/哪来的成功/谁说我们一定要走别人的路/谁说辉煌背后没有痛苦/只要为了梦想不服输/再苦也不停止脚步。”在哼鸣中夹杂着几声右手点击鼠标的嘀哩声,我定睛看着显示屏上的“录取”俩字。我,有大学读了。当然,这个结论只是我半开玩笑地自嘲。
打开微信,给大芬发了条消息,“大芬,录取了没?”过了十几分钟,还没收到回复,我打开窗户,抬头望向黑夜下的天空,不知道这个时候有谁和我一样,也在望着这片天空。再打开手机时,看到了大芬回的消息,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没有。等下一批吧。没事的。”
大芬是我高中时期的死党,也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尽管我们不是一个班。每天放学的公交车站、93路公交车、学校的走廊、我们班教室门口、她们班教室门口、学校食堂……我们都留下了彼此的心声。无论是考砸后的低落焦躁,排名进步了的由衷的欣喜,还是看到篮球场上的少年悸动的内心,放学一起去买冰淇淋和路边摊的期待。高三是个介入者,我们都忙着跟高三拼个谁输谁赢。我和大芬,都是有梦想的人,忙着追梦想,交集也就断了差不多一年。
八月。“我被录取了!!!”刚从游泳馆出来就收到了大芬的消息,真替她开心。随即,她又发了一条“明天出去旅游吧。”一想到我们之间的交集已经不仅是杭州,我莫名觉得今天吹来的风竟是那么的甜。“没问题,大芬!明天七点客运中心见!”
第二天,推着行李箱的两个人径直走到售票窗口,大芬问我:“去哪?”我说“东极岛。”二十分钟过后,我们坐在了开往东极岛的大巴车上。两个十八岁少女完成了人生的又一驿站——高考,都拿到了下一驿站的通行证,这种没辜负三年热血青春的感觉,我们一直带到了目的地——东极岛。
去不成地球的南极和北极。东极,我们来了。
(一)大海
到了港口,一个充斥着背包客和卖各种当地特色小贩的地方。我正在排长队买船票,大芬在离我有点远的地方摆弄着一面随风飘的红色旗子,显然那有一排旗子,热闹且喜庆的存在。每次回头看向她时,她脸上的笑靥正好投射向我的瞳孔,我也感到很快乐。仿佛盐颗粒在海面上欢快地跳动。
大芬晕船,在座位上勉强地让自己尽快睡着。我一个人走了出去,手搭在栏杆上,头发已经被海风吹得跳起了狂舞,海水的味道、海风,我完全沉浸其中。“嗨,你也是高考后来这玩的吗?”一个带着北方口音的声音突然透过海风传过来,我睁开我的双眸,只见一个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正双眼直直地与我对视。第一秒,空白,第二秒,我开始脸红了。在后面的对话中,我知道了他来自北京,跟我一样刚考完高考。大概第一次听一个北方少年说那么多话,我望着大海的尽头,觉得他的声音和这大海异常的融合。轮船马上要靠岸了,他突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急急忙忙地说“忘记说我名字了,你叫我大海吧。”
我回到了大芬身边,跟她讲:“刚刚认识了一个北京人,他叫大海,跟我们岁数一样。”大芬接着就连环问了好多问题“长的怎么样?长的帅吗?戴眼镜吗?一个人来吗?这么远到这来旅游啊?”
上了岸,突然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姓大吗。不对,大芬也姓大啊。然后我对着大海傻笑起来,大芬看着我笑,她也笑了起来。大海大概也会笑吧。
(二)大芬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我和大芬彼此熟识,有种并肩作战的奇妙感觉,我们很酷。我向当地人问路时,我每走一步每尖叫一次时(因为风景实在太美,你无法想象),我看到大芬流汗了我拿出餐巾纸递给她时,我低头用百度地图查路线时,我拿起手机认真地拍风景时,我小跑到对面看小店有什么卖的时候……大芬总是会跟我说:“别急,慢慢来。”我也总是咧开嘴朝她一笑,对她说声“好”对了,大芬还总是调侃我的笑容,说我一笑,她都会醉倒在我两个酒窝里。我喜欢她这样夸我。
因为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所以我把这个定义为探险。在舟山市的夜晚,我们熟练地扔了硬币上了公交车,一前一后坐在单人座上,窗外的景色都是新鲜的。大芬是个果敢的人,她选择了哪站下车,选择了哪家旅店住宿。一切安顿好后,我们出去觅食,大芬在很多家小吃店前驻足,她看到美食时眼睛会发光,当然,我也跟着一路吃。“好开心啊!”我经常会说出我的心情,大芬会恶搞接一句“好好吃啊!”吃也是一个温暖热闹的存在啊。
大芬也是这样一种存在。
后来,在东极岛探险完,我们又临时买了票,坐了四小时大巴去了上海。林立的高宇间,我们似乎什么都不怕了,在找旅店和找吃的上更加有勇气了。现在想来,光拥有勇气这一点,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那个夏天,十八岁的你我,很美好。
此刻的我在南京,在大学的寝室里敲着字,寝室就我一个人,突然想到王小波的一本书《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尽管一切都在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我还是活出了自己。好像又嗅到了夏天的味道。这个夏天也会很有趣的,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有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