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璐和任斯璐主演的《青春的童话》是我童年的启蒙书。小学的时候第一次看,对人事的认知尚未开化,仅能对其中的亲情和友情有所感触和共鸣,而对于剧中的爱情,仍然懵懂无知,似懂非懂。而今再看,才渐渐体味到爱情为何物。
杨光作为莫南的初恋,在一次雪崩中永远的离开了人世,离开了她,他们的爱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尚未开始就已结束。
在她还沉浸在爱人和爱情消逝的苦痛中难以自拔时,吴家驹的出现又重新点燃了她对纯粹爱情的渴望。
然而病魔无情,不允许她拥有像正常人一样完整的爱情,在爱情与生命难以两全之时,他们选择了唯一的折中解决方式——谈一场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言易行难,世间真正能做到的寥寥无几,更何况是他们这对刚步入婚姻殿堂,葆有对爱情的无限热情的恋人。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这句话在这部剧中又可有另一番解读视角。
他们的婚姻因莫南的心脏病而在两人的身体和心灵之间划上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不能因为好奇心而打开,亚当夏娃不能偷食禁果。然而这样的违背伦理道德的规定终将被人欲,或者说人的天性所战胜,这是不容置疑的。
“这不是爱,这是对爱的扼杀。”
小妹作为他们柏拉图式婚姻的唯一反对者,在新婚之日一语成谶,句句戳心,犀利而透彻地预言了他们的婚姻终将以失败告终。也印证了柏拉图式的婚姻的极度理想化,如乌托邦一般,在现实中几乎零可能的存活性。如泡沫般脆弱,一触即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看到他们失败的婚姻结局,我常在想,究竟需要怎样的内外条件才能牢固而成功地支撑起这种理想主义的婚姻模式,使其既不因为人欲败给了理性而过早夭折,也不因为失去了对爱情的热情执著却不忍道破而过着名存实亡的生活,陷入痛苦和折磨的无尽深渊。
而是真正的实现柏拉图爱情观的精神至上,双方都能够有坚定不移的信心与超凡的意念去克制自己,成为真正的Soulmate。
归结起来,我认为最核心的因素应当是两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已经达到了能为爱而甘愿为对方做任何牺牲的程度,只有达到如此境界,才能长相守,永不弃。但现实已经给出了答案——impossible。
这也让我想到了莫教授问妻子欧阳这次为什么不责备他残忍心狠时,欧阳眼神坚定地说:
“因为他不是杨光”。
言外之意,就是身为他的指导老师,她了解吴家驹的行为处事,知根知底,觉得吴家驹玩的只是嘴上功夫,不像杨光一样耿直真诚而有担当,担心他的约法三章真的成了空头支票。没想到真的成真。
对于莫南,我有足够的信心断言她会守护好这份爱情,不离不弃。然而,对于吴家驹,却不敢妄言。
从吴家驹的第一次出场,一种内心的直觉,让我对他没什么好感。后来他在他们仅为普通朋友关系时,给莫南打了通电话,让莫南帮他一起做一个公益广告封面设计,说话语气强硬,好像这通电话只是起到通知的作用。而且当时夜色已深,莫南又体弱多病,此时该体现的绅士风度丝毫不能看出。
从这样的小细节就能看出吴家驹人性的自私和想当然,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狂妄自大,觉得他想要的、想做到的就一定能得到和实现。这也为后面他们失败的婚姻埋下了伏笔。
同样是面对一个花季少女病魔缠身,时日无多的噩耗,敦厚重情的杨光在听闻后的第一反应是震惊,转而悲痛、无奈,选择给莫南一份放手的爱,牺牲二人的幸福爱情,换取莫南弥足珍贵的几年短暂残生。
那一刻,他用的是行动。这种行动并非对责任的逃避,而是一种舍我精神,现在想来都由衷的敬佩。
吴家驹听后,神色并未有大的转变,反而更加激发了他对这份爱情的向往,也许在那时他的确是怀抱一颗真诚坚定的决心,去勇敢捍卫他们坎坷曲折的爱情,去用心守护心脏衰微的爱人,然而我认为这只是一种爱的冲动,就像暴风雨、龙卷风,来去匆匆。
那一刻,他用的是言语的承诺,华而无实,经受不起时间的考验。
那一晚,吴家驹凭借他身为一名画家那善于捕捉人性的心和煽情动人的话语,一步步让思想顽固的莫教授卸防,最后亮出了他的王牌——约法三章,条条戳中二老的担忧,最终完胜而归,赢得了婚姻。
然而身经百战、阅历丰富的老哲学教授也有失算之日,他赌输了,而且输的彻底。原想为了女儿能在余下的匆匆数年生命里感受到爱情的幸福滋味,甘愿为此而大胆赌一把,压在吴家驹构想的婚姻“理想国”上。
他终究是错了,看错了吴家驹,被他那番看似无懈可击的言辞所迷惑,轻信了他对爱情、对莫南、对二老的承诺,接受了这种有悖人性、离谱荒诞的婚姻模式。结果换来了婚姻的惨痛收场和女儿的身心重创,做了一次盲目而荒诞的成全。
吴家驹身为画家,思想开放,有着对浪漫炙热爱情的追求,起初被莫南对伦勃朗光的处理的那番独到见解而吸引,迷于其才情,找到了艺术上的知音和指引者。然而二者除了艺术创作上的共鸣外,其他方面都不尽相同。
莫南喜净,热爱文学,时常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与心灵对话,沉静若一株空谷幽兰;
吴家驹喜闹,渴望色彩斑斓、富于变化的浪漫婚姻,追求刺激和新鲜的快感,感性而又情绪化,期待罗曼蒂克、轰轰烈烈的爱情。
然而细水长流的精神恋爱终将化为泡影,他一时的冲动之念和莫南的太过天真,对爱情自信、对恋人的过分信任和迷恋,最终使莫南的身心受到了无法弥补的伤害,结成一块不能触碰的疤。
幸运的是,莫南有一个阳光开朗,活力满满的小妹,她的古灵精怪,前卫时尚,热情果敢,善良美丽,人情通达,又重新燃起了她求生的信念。
小妹那颗年轻炽热的心脏在一场事故中移植到了莫南体内,使莫南从此脱胎换骨,背上行囊勇敢离家出走,重新找寻生命的价值,探索生命的意义。
重获新生的莫南来到安特大酒店,从最基层的酒店清洁工做起,脚踏实地,在小妹的心灵指引和鼓励,虎子的默默关爱扶持,老板罗茨的赏识和助力,上司杜小凡设置的一道道关卡中,过五关斩六将,一步步走上了总经理助理的高位,真正咀嚼了世事的冷暖,体味到人生的另一番况味,活出了精彩人生。
再度面对前夫吴家驹,在与小妹的“心心交流”下,加之她不断更新完善的三观的指引,莫南也终于理解并原谅了他当初的无情和变心。
然而他们最终也走不到一起,无论从理论还是现实角度。吴家驹后来对莫南的忏悔和挽留,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在莫南的身上能看到莫北的影子,在两姐妹之间,他其实更喜欢莫北的性情。
对于姐姐莫南,更多的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欣赏,欣赏她的才华和气质,两人只适合做朋友。
他做不到杨光的舍己的爱,他的爱是自私的,是占有,得到之后却有不懂珍惜,始乱终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自私和自负,注定了他们终将有缘无份。
性格上的相异可以包容、磨合,而观念上的差异才是爱情最为致命的阻碍。
柏拉图式的爱情如同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考验的是双方对爱情的忠贞不渝,磨练的是双方对爱的克制力。一旦突破那道爱的红线,柏式爱情也就此终结。而真正做到了,这样的爱情也就不完整了。
没有性爱的婚姻,是悲哀而遗憾的,对于被七情六欲困扰的肉体凡胎来说几乎不可能。这无异于古时千夫所指的八股文,灭绝人性,摧残身心。
或许柏式爱情终将无法成真,但我们可以吸收其积极的一面,在面对爱情时更注重柏式强调的灵魂共鸣、心灵的相通,淡化浮华空洞的爱情形式,达到静水流深、平凡中富含深情的境界,这才是我们对爱情应该有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