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生突然得了一种怪病。
痒!不明就里的痒。全身似乎每个细胞都在痒,却说不上来到底具体哪里痒。
随便挠哪里都似乎挠得恰在其位,却又似乎总在别处继续痒。表皮是痒的,骨头是痒的,内脏是痒的,又仿佛连头发的末梢都是痒的。
他找医生看病,做了各种检查,却又什么都正常。他又做按摩扎针灸,又找偏方,却还是痒痒痒……
最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得了心理疾病,推荐去看心理咨询医生。
赵生便很气愤,明明是身体的不舒服,也许是某种过敏,不过是过敏源没找到吧,居然让他看心理疾病?他哪有什么心理疾病?他好得很。
赵生今年本命年,刚刚提任公司的人事经理,去年买了第二套房,老婆是一所公立小学的老师,今年怀了第二个娃。生活一切都顺利,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除了这莫名的痒,困扰着他。晚上睡不着,白天无法安心工作,没几日,就折磨得他一天天消瘦下去。
老婆云贞因为在孕中,被孕吐折磨得面色蜡黄精神委顿,也没有心情关照他。最关心他的,竟然是公司下属齐娜。
齐娜才20刚出头,新招来的旅游学院的毕业生,看着倒是一脸成熟,身材饱满得像是随时会爆炸的气球。
那天是公司年会,因为业务结算各方面节奏原因,3月份才开的年会。其时天气仍是冷的,但是到底南方的冬天,冷也冷得力不从心。一群年轻的女职员,在外面行走时候都披着厚厚的冬衣外套,一进入酒店的聚会厅,暖气开足了,个个把外衣一脱,玲珑身段显山露水。
齐娜在他的业务部门,和他坐一桌,隔了肖兵一个位置。酒店的大灯光线足,照得她裸露的肩膀一片雪色。中间敬酒,肖兵不知跑到哪桌去了,齐娜自然地挪到他旁边,端着酒杯和他说着什么,嫣红的小嘴一张一翕,翘挺的小鼻子微微翕张着鼻翼。她的胸前一片酥白,一条深深的沟渠在引逗着他的目光想要深入地去探寻那不可知的领地。
他突然无比地燥热,那些喝下去的酒精像是有了生命,化作一头头无比微小却凶猛的小兽,顺着他的血管,向着周身狼奔豕突。
那天半夜,他被自己下半身的热烈惊骇到了,辗转到半夜也无法入眠。开灯起身,倒杯凉水镇定自己,看到身边的妻背对着他睡得正酣,因为怀孕憔悴的脸庞、浮肿的四肢、鼓胀的腰身,都令他突然心生厌倦。
她曾经也是美的,也是那样莹白的肌肤,腰肢细软,笑声甜糯。然而5年前,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她的脸上悄悄爬上了斑点,肚腹有了妊娠纹,丰盈的乳房也变得绵软乏力。她仍然算得风韵犹存,但他面对她的激情,却到底日渐平淡下来,像是八月十六的潮汐,在高潮退却后,不过留下些浑浊不清的回忆。
他们的日子平和宁静而日渐寡淡。但他们仍是人人羡慕的模范家庭,生活优渥,相敬如宾,又顺应国家政策,辛勤耕耘,及时播种上了二胎。
那天夜里,他闭起眼睛,眼前出现的都是齐娜的样子,紧身礼服下紧绷的如豹子皮毛下的紧致而充满弹性的肉质,若是可以咀嚼,该是怎样的弹滑而富有韧劲?
他感觉口渴而饥饿,却无法对着怀孕的妻子提起兴趣和提出要求。
第二日起来,他突然得了痒症,无根无由无药可治的痒症。
他怀疑过所有一切可能导致过敏的因素,终究没有结果。
他心里暗暗有几分猜到自己病从何起,可是,这个根由,又如何能与人说?
而齐娜,对他这个人事经理,分明是刻意接近和讨好的。这年轻的女孩子,对他这样有一定事业基础的成熟男子心生好感,未尝没有可能。他不由得在镜子面前多多停留起来,留神着自己的发型和衣着。应该去换个发型了。这正经的发型显得他老气横秋缺乏活力,换个时尚点的发型,应该可以看起来年轻很多吧?
齐娜给他转发来微信,是关于用中药方止痒的内容。他在心里暗暗想:小妖精,你才是治我的药啊!
然而,这狡猾的女人,总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偶尔在他面前丢个眼风,不经意扭个腰肢,对他有意的触摸也总是装作浑然不觉,引逗得他想进一步接近,却又总苦于没有机会。
这一日,齐娜突然在下班前走进他办公室,说:“赵总,晚上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
赵生哪有不应允的道理,欣欣然前往约定的饭店包厢,发现除了齐娜,还有个中年妇女。齐娜说,那是她的表姑,做保险的。于是一晚上的话题,便是关于保险。只是齐娜的脚,在他的脚踝处微微蹭着,裸露的大腿偶尔朝他的一侧倾斜过来,那年轻姑娘身上充满荷尔蒙的热力一波波激荡开来。他晕晕乎乎的,便答应了把员工的保险都由齐娜的这位表姑来做。
当晚回去,赵生酒已半酣,不能开车,齐娜主动陪着他打车回家。一路上,他们坐在后车座,他自然忍不住对她上下其手,而她半推半就,分明对他也大有情意。
若不是妻子云贞一个个电话来催,他真想当夜便做成好事。好在嫩草就长在窝边,早晚总有吃到的时候。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便恋恋不舍地和齐娜做了别,临去忍不住捏着她白嫩的小手嘿嘿笑。
齐娜的表姑倒是个实干派,第二日就到了他公司。出于避嫌,齐娜并不出现,只作与这表姑素不相识。只是等到保险手续办妥,赵生自觉有恩于她,便发微信过去,说:“怎样,晚上是不是该请我吃饭感谢一下?”
他跟家里告了假,说是公司重要客户接待,晚上要陪客,不一定回家。
齐娜果然接受了邀约,两个人一个包厢,什么样的话不能说?
赵生借着酒力,手便与齐娜的身体纠缠起来。那女人灵活如蛇,总让他浅尝却无法进一步接触。
中途,他起身接了个工作电话,对方也是不知趣,竟一打打了半日。他在走廊上电话接得烦躁,但到底对方是重要客户,并不敢挂断。只好一面嗯嗯啊啊听着,一面想着包间内的水嫩的小美人。
等他挂下电话推门进去,讪笑着对齐娜表示歉意。齐娜只是微微笑着并不介怀的样子,放下手机说出去上个厕所。
齐娜走开后,他见她翻转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依旧亮着,忍不住好奇翻转过来看。齐娜显然正无聊中在发微信,手机还没有锁屏,字字句句,便清楚显现在他眼前:
齐娜:金姐,我为了你这单生意,可还在跟这老色狼周旋呢!提成你可要给多我点噢!
金姐:小妹,这个金姐当然知道啦!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啦!
齐娜:呵呵,其实看他欲火焚身的样子,也蛮好玩儿!
金姐:你可别玩儿火,男人真要用狠,你可就惨了。
齐娜:那哪能呢?我有数的。我就想再多看看这老色鬼的馋样儿。嘻嘻。
……
不记得那夜如何回家,只觉得不可名状的懊恼与无处宣泄的苦闷。而妻子云贞,却对他的提前回家颇为意外,见他喝了酒,便吩咐家里的阿姨去给他煮茶解酒,继续翻身朝里,睡她似乎永远睡不完的孕觉。
赵生这夜睡在妻子身边,却觉得踏实安耽。
那夜之后,他的痒症,突然不药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