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茂盛的芦苇掩映着弯弯的小河, 河对岸的蒹葭丛中有美丽的伊人在戏水,秋风乍起吹弯了一捧毛茸茸的芦苇,吹散了漫天的芦花,吹起了莹莹的波光, 也吹动了伊人的裙带,他的心……
这样的画面,从那一天开始,就在他心里落了种子,扎了根,永远无法忘却。
一切都只缘于那个不经意的初见, 似水流年——
那个深秋的清晨,空中吹着似觉凛冽的秋风。那片天空,是雾的天下,笼罩着这片小小的芦苇丛。灰白色的天空,灰白的芦苇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一切都是朦胧的。风吹过这片甘苇,拔开摇曳着的苇叶,伴着草儿们碰撞擦出的沙沙声,远处偶名飘来几声水鸟的歌声,一切都是静谧,而又显得那么飘渺、美好。
忽然,静谧被打破了,水边的小虫子们坚起耳朵听——划船的拔水声。是他来了。他划着自己的小舟,来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天地,至少这里现在是属于他的。但在他心里,一直在等待一个人来占领他的心田,他在寻觅,寻寻觅觅。划着一叶小舟,他找到一片舒适的地方停下来。熟练地躺下来,面朝那片白茫茫的雾空,轻轻地呼吸着,紧闭唇齿,挺直的鼻梁上,挂着一帘浓密的眼睫,眸很清澈,像一汪清水看得见底。这样的面庞,要怎样的容貌才能为之相倾?
他正闭着眼思索着什么, 突然, 一个明朗的笑声打断了天边的冥想。他急忙寻觅着那个声音,一下坐起来,想抓住那个空中的笑音,但船有些晃动。他找到了: 在他的身后,几十米远, 一袭轻飘飘的白纱衣在微风中摇摆着,曼妙的身姿,一头及腰华发,发丝也吹动着。他不禁有些动心了,眼眸微微颤抖了一下,又仔细睁大,想看清是怎样的容貌?
他迫切地想喊出口,却又无从开口, 只盼着女子为他转身。一瞬间, 微微转了头,一个清晰的侧脸出现在眼前: 雪白微瑕的肌肤,十分光滑。轻启唇瓣,玲珑小巧的鼻子上面一对如水晶般的眼睛,清得比他的还清。那个脸上始终挂着很好看的笑容……
他看得竟有些痴呆了,依然沉浸在伊人的美好影像中,定睛一看,伊人不知何处,只留下虚无缥缈的纱雾。他有些着急了,赶忙泛着这轻舟,用力地划着。水流不知怎地竟愈发湍急。他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是拼尽全力划着舟,仔细搜寻着他的伊人。可这里,除了白茫茫的芦苇,还是芦苇。
他再次调头,沿着原路继续搜寻,只为了寻找到那个可以与他共同分享这片蒹葭的伊人。倾尽一生年华, 寻遍天涯,只为了他心中梦想的那个她。
划啊划,他划得已经有些失了全身气力……恍惚间,一阵微风掠过,小舟突然间只是上下颠簸了一下,他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眸,“原来是一场梦,竟是梦?”。
不是幡动,不是风动,而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