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罢二遍儿地,地里的农活不那么紧了,木子依约回城。上午到奶奶家,下午国安就把小威送去,一起送去的还有各种零食和玩具,怕小威在奶奶家不好好吃饭。
跟木子同父异母的小威只比狗儿小一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活脱脱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跟木子同母异父的狗儿,吃苦耐劳,努力上进,却粗茶淡饭,破衣烂衫。木子不止一次问自己:这难道是命吗?
傍晚,二叔家的小辉也来了,无独有偶,也带着大包的零食和玩具。木子给他们制订了课程表,按计划补习,俩孩子起初觉得新鲜,很是配合。每晚爷爷检查完他们的功课后,都会露出慈爱的笑容夸赞他俩几句,那笑容是木子很少见到的,木子在心里感叹原来爷爷也有慈祥的一面。
新鲜劲过了,零食吃完了,玩具也腻烦了,俩孩子开始软磨硬抗,木子不敢批评他们,先是哄着,后来哄着也不行,俩人趁木子去厕所的时候,偷偷溜去河沟玩,木子去河沟找,他俩一看到木子,便跨过河沟往山上跑,木子只好继续追。这些娇生惯养的娃儿体力肯定不抵庄稼孩子,木子终于在半山坡上抓住了他俩。
“走吧,我已经抓住你们俩了,跟我回去吧” 木子喘着气说。
“木子姐,我们已经没有力气了,腿好酸,让我们歇一会儿再下山吧”
木子看着瘫在石头上的两个小子有气无力的样子,于心不忍,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俩小子提出每人给木子讲一个故事作为感谢,木子感动于他们小小年纪都知恩图报,欣然应允,木子也找了块大石头躺下下,准备好好领受他们的感谢。
“木子姐,我先讲,保准精彩” 小威自告奋勇。
“好”
小威的故事平淡无奇,过程却拖拖沓沓,好不容易讲完了,木子提议回去,小辉说他还没讲呢,他的故事绝对精彩,请木子一定要听,看他一脸诚恳的样子,木子只好继续忍耐,直到木子突然意识到这俩个小鬼是商量好的故意拖延时间。
“好哇,你们俩是故意的?!”
“哈哈哈,谁让你那么笨的,难怪咱爷说乡下孩子脑子迟钝,哈哈” ,俩孩子一看计划败露,爬起来拍拍屁股就往山下跑,木子觉得又气又好笑,顿了几秒钟,开始下山,木子怕追得紧,他俩摔倒,便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他俩看木子不追了,也就慢慢地走着,日落西山的时候,才走到河沟,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荒废过去了。
晚上,爷爷叫他俩拿着作业去上屋的时候,木子有些忐忑,果不其然,很快上屋就传来了爷爷气愤的吆喝声:“木子,过来” ,木子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让你来辅导他俩学习呢,一天的时间就写了这一点作业,听你奶奶说下午你们仨都不在家,天黑了才回来,去哪里玩去了?” 爷爷黑着脸厉声问到。
“山上” 木子小声回答。
“山上,谁允许你们上山的,山上那么危险,你把他俩带上去,要是摔到胳膊腿了,你赔得起吗?我是让你来带他们玩的?······”
木子心里委屈又不敢顶嘴,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庞滴在地上,引起了小威注意,他看看木子看看爷爷,来回看了几次,终于开口了:“爷爷,不是木子姐带我们去的,是小辉哥哥说去的,我们俩就去了,木子姐去追我们俩,然后就也去了。” 声音很小,却很清晰,爷爷愣了几秒,突然换了不那么严厉的表情开始批评教育小辉。
木子趁机出了上屋,回到自己的杂间里,搓搓脸,揉揉眼,吸口气,吐出去,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重男轻女,这种厚此薄彼,木子已经习惯了。
小孩子的心比大人简单的多,也善良的多,他们目睹了自己犯错,木子受过的场面,不忍心再为难木子,虽不情愿,还是尽力配合,也算是因祸得福,临近开学,俩人的作业全部完成,新课也预习了一章。爷爷很满意,买了好多菜办家宴,在外上学的、上班的、做生意的、都回来了,二三十口人,好不热闹。
二婶为了感谢木子给小辉补课,给木子买了一件短袖,后妈也送给木子一条裙子,虽然是旧的,木子还是很开心,因为这是后妈第一次笑着给木子说话。
院子里香气四溢,桌子上佳肴满目,笑的眼,红的脸,飞扬的话语,回旋的美意······,此时此刻,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木子仿佛置身度外,她安静地嚼着黄瓜,观察着,等待着,她在等一个时机,等国安喝的似醉微醉的时刻,等大家戒心松懈的时刻。
“爸,快开学了,该交学费了” ,看国安脸颊微红的时候,木子走过去大声说。
“学费,哦,该交就交呗,交,交,放心,我有钱,小威你俩都交”
“爸,你答应了,你得说话算话啊”
“当然,怎能不算话,让你妈作证” 国安夸张地指了一下后妈,后妈脸色一沉,马上又笑着说:“中,我作证,这死头,又喝醉了······”
木子攥着手心里的一卷钞票,激动地想要飞起来,木子真没想到这一年的学费能要的这么顺利,真是要谢谢小威和小辉了。她一路小跑去学校办理了缴费手续,然后去找班级,在二年级七班的门口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是没有亚飞,木子盯着名单反复查看了三遍都没有,心里好难过,她开始逐个班级查找,终于在一班的名单里找到了,亚飞在一班,自己在七班,一个东头,一个西头,中间隔着三个楼梯、个班级和三个办公室,走过来都不容易,还怎么一起吃饭嘛,木子的心凉凉的。
“木子,木子” 好熟悉的声音,木子扭头看到窗外的亚飞,木子冲了出去,两个丫头手拉着手,眼望着眼,太多太多的话都在两双含笑的眼睛里,忽然,亚飞盯着木子的背后惊叫了一声,“娃娃,娃娃” 亚飞拉着木子朝窗户里叫着,一个齐耳短发、圆脸蛋的女孩子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亚飞,你分哪班了?” 那女孩子笑着问。
“娃娃,我在七班,这是木子,俺妹子,你俩一个班,你帮我照顾着,别让人欺负”亚飞笑着说,然后对木子说:“木子,这是娃娃,我初中的好姐妹儿,以后你俩一块走,咱们仨在餐厅集合,好吧?”
“嗯 ,嗯,好 ,好” 俩个女孩子笑着对视一下,连连点头。
“叮铃铃······”放学铃一响,木子还在思忖着如何开口叫娃娃。“木子,拿上快餐杯,出发”,娃娃已经在眼前了,下楼的时候,拉着木子见缝插针,游刃有余地穿过熙熙囔囔地人群,快速地到达餐厅,果真跟亚飞有几分相似,都是风一样的女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