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不说自己是山东人。
为什么呢?
因为怕你们跟我提“山东大汉”这四个字。看我这小身板,钢丝胳膊绿豆锤,哪有大汉的样子?
而且每顿饭也吃不下十几个馒头,更吃不了大葱蘸大酱,小葱拌豆腐。但我确实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再详细一点,那就是山东潍坊诸城人。诸城人这个标签,给我带来很多有趣的故事。
我出身在山东,但是是在成都上的大学。大四那年,早早地准备好简历,每天早出晚归,去各色招聘会赶场子,把自己给卖出去。
2002年的那场雪真的晚了些,等了五小时,面试一分钟。怎么着了呢?当我把那精美的简历寄到那位和蔼可亲的大爷面前的时候,人家就随手翻了翻,又翻了翻眼皮,对我这小身材打量了打量,“你是诸城人?“是的呀”,我满心期待,看来这人识货,“江青老乡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把我的简历一收,说“下一位。”还有这种操作?地域歧视呀。 江青算什么呀,咋不提康生呢?康生也是诸城人,江青连八宝山都没进,他直接被八宝山给开除,哪个地方没个奸臣呀。我们也产好的呀。咋不提一大代表,王尽美,古有孔子的女婿公冶长,李清照的老公赵明城,也有张择端,一个画画的,画的是清明上河图。当然最重要的应该是我这位山东大汉吧,只知道努力干活,对薪水没啥要求。真是不识货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要回了我简历。
太不识货了。烟台苹果,莱阳梨,不如俺们潍坊的一块萝卜皮。萝卜也太粗俗,我们诸城那里的特产是龙。 还在穿开裆裤那会,就经常和一群小伙伴,跑到离家不远的龙骨涧里,去找寻那神奇的东西,一般就是手指肚那么大,有发白,有点是褐色,像是一块干的大便,捡起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一下,舔而粘舌,龙骨。 原来那就是巨型山东龙的产地,60年代,在那里挖出了恐龙化石,这货站起来就8米多高,是世界上最高的鸭嘴龙。我们城市也因此得名龙都,我们乡镇,现在直接叫龙都街道。
龙骨吃多了,翅膀也硬了,就离开那座生我养我的小城市诸城,去成都上大学,原本以为,不再与恐龙有联系的时候,结果我误入了成都理工大学,原名成都地质学院,简称地院。一到校园,就发现一个大大的恐龙,大大的身子,细长的脖子,原来大名鼎鼎的合川马门溪龙驻守于此,望着它那长长的脖子,足足有22米,脖子从这里伸到那里,再打个弯折回来。看着他那赤裸的骨架,忍不住,我伸长了脖子,朝那妖娆的后小腿骨,咬了一口,啊,呸,咬了一口灰,舌头有点麻,旁边同学问我,味道如何,这恐龙是吃花椒长大的。
说了这么多,朋友们,你们了解我这个山东大汉了吧。看我这小身板,钢丝胳膊绿豆锤,一点也不彪悍,但我吃过龙呀,应该也是相当彪悍吧。臧克家也出生在龙骨涧旁边,写了一首逻辑不通的诗,却成了名人,那首诗就是,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还活着。我也跟他学习一下,有的人彪悍,但他不是山东人,有的人是山东人,但我不彪悍。有点人吃大葱蘸大酱,但他不是山东人,有的人是山东人,但他不吃大葱蘸大酱。你们现在可以认为我是山东大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