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最后几天,本来忙碌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再加上旅游刚回,成天忙碌得找不着北。
跟儿子分离五天之后,儿子更加粘我,但看他见到我之后总忍不住傻笑,我哪里还舍得推开他,只恨不得想要给他最好的一切,用以弥补我离开他前两天之间他的闷闷不乐和嚎啕大哭。
所以,过年了,我终于下定决心带他去商场买一套新衣——以前我是多么不舍得花大价钱给他买衣服,要知道几百块钱就穿一两年,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划算。可是,现在,我却愿意买套上好的衣服,在过年的时候,给他穿上。
为什么呢?也许是想弥补他,也许是香港广州逛了一圈回来变得花钱花出了惯性,也或许就只是因为过年了。过年不就该穿新衣、吃大餐,成天喜气洋洋的吗?
过年对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记忆和感受。于我,那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
中国人的春节,起源于农耕社会,在一年到头寒冷的农闲时分,田野间已无事可做,而春天又将至,新的希望即将来临,带着这样的心情,所有族人围绕在一起,分享一年中的喜悦和收获。
我童年的所有新年就是在这样典型的传统大家庭中度过的。对我来说,新年就代表着外婆家,代表着外婆家的那座老房子和屋前那一片田野。
那时候,每到年前,我们总是穿戴一新,然后父亲就会骑着自行车载上母亲和我,赶一二十公里路,来到外婆家,住上几天。这几天,舅舅家、阿姨家轮番请客,总是一大家子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饭打牌。
那丰盛的年夜饭,每次都吃得我肚皮滚圆。吃到一半我们几个小孩子又总会开溜下去四处捣蛋,捉迷藏啦,偷喝酒啦,还会轮番表演节目:唱歌跳舞,没有谁会害羞,大家都争着唱一首又一首,惹得大人们眉开眼笑。
最期待的还是天黑之后放烟火——尽管我很害怕爆炸的声音,每次看都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但是美丽的烟火在冬夜里绽放,伴随着大家的欢呼,可以驱走我们周身的寒气,在我看来,烟火对于新年的意义就像声音对于电影那样重要。
我还记得有两年放了会喷出降落伞的烟花,看着星火划过天边下坠田间,我们都激动地期待第二天天亮,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降落伞。大年初一早上起来,我们一伙就急不可耐地奔去田里捡降落伞,捡了降落伞在家玩,这样就能玩一天。
过年还有雷打不动的节目就是看春晚,尽管小时候并没有看春晚的兴趣,但是所有大人都在看,以至于这成为一种习惯,深深嵌进我的每个细胞中,让我至今无论好看与否都得看一看。每一次春晚零点的钟声响起,既带动了我们情绪上的高潮和感动,也成为一个闹钟,提示我们可以睡觉了。只是,这余下的夜晚,因着鞭炮声声,又如何能入眠呢?
有几次,我总是记起那个时候,清晨从外婆家窗口传进来的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一瞬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小小的脑袋有点错乱,亦带着新奇和惊喜。这样的感觉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冬日清晨的小鸟在卧室窗边零星地叫着,望出去是几根枯枝,如此诗意和隽永。
再后来,阿姨家搬家,舅舅家搬家,跟着,外婆家也搬家了。即便大家聚在一起,也不再是那样的环境。当然,会有更多不同的玩意儿和活动出来。只是当年那种印象仿佛是新年该有的身份,使我非常迷恋,从而也使我成为一个传统的、乐意走亲访友的、守在除夕看春晚的年轻人。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我的儿子会对过年有些怎样的印象呢?我希望他跟我一样,能够感受到过年的幸福和感动。而不是跟他爸爸一样,对过年有点无动于衷。
不过,没有农田,没有大大小小一大家人住一起的体验,恐怕很难感受到这样的幸福吧。思及此,我觉得自己真是非常幸运。
希望以后的年年岁岁,让我的老公和儿子,都能感受到幸福美满的春节。忽略那路途遥远旅途的奔波,但且看着孩子们快乐地撒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