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故事从一个梦境开始。
落落很生气的走在前面，我让她把手给我，她用力挣脱。说了这些我并听不清楚的话，话语里充满了难过和生气。我也突然难过起来，那一刻我想抱住她，她就重重把我甩在黑暗里。在我奔跑的时候，她的轮廓模糊起来。她终于变成了一只黑天鹅，结成了蛹，挂在了一树上。我也展开了翅膀，原来我他妈也是只鸟。
2。
多年以后，我纠结于落落是否真的存在过。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在qq里跟我聊天。她说她喜欢走在别人前面。她说我帮你登游戏吧，那时候总是玩一款叫“飞翔”的游戏，我的角色是一只“凰”，但又经常忘记玩。她说的每句话都表示着我们是早已熟悉的老朋友。甚至是恋人
后来她把我飞翔里角色名字改了。她用我的号刷副本，跟人决斗，一路升级。
我惊讶的发现，落落居然那么厉害，那么野。
她跟我聊天的时候，满屏的脏话。有一天她说，她的号是凤，我们的号现在等级已经差不多了，我们结婚吧。我说，我都不认识你，怎么结婚，先开语音吧。开了语音的时候她也是满口的艹，他妈的。意外的是，她跟我讲的方言一模一样。
我有点怀疑被耍了，这时候她一本正经起来。她说很早之前，我们原来就是认识的，同在一个学校念书，她给我写过情书。她问我真的不记得了吗，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在她所说的那段日子里，我们没有手机，也不流行上网。我和D趴在教学楼的护栏上数整个学校的美女。整个学生时代我也跟D是最要好的哥们，但是我并不喜欢D。他给我的感觉就像红楼梦里的薛宝钗一样，太过于事故，而我则显得太过小气和无知，与周围格格不入，不屑于任何人。而和D在一起，他又能帮我化解很多我不喜欢的东西。所以我和D才会成为死党。那时候我和D经常换着衣服穿，梳同样的发型，做很多一样的事。或许他看过那些情书。
落落重复她说的话是真的。她说，我们可以先结婚再恋爱。所以我们去买了卡，结婚了。
3。
之后遇到许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家庭变故，我第一次退学，去了南城。整天泡在电子游戏里，像他妈一个堕落无救的少年，生活颓败压抑。而落落却渐渐忙了起来，消失在网络里。有那么一刻，我看见电脑就快吐了出来，觉得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突然，落落又在qq上发来消息，说她也在南城，她可以来找我的。于是我们约定了在南城车站广场见面。
见面那天，车站下很大的雨。我站在一处干燥的屋檐下躲雨，边给落落发信息。
雨越来越大，雾越来越大，像来自这个城市的喧嚣，喋喋不休。而落落始终没有回我的消息。我蹲在地上，打起瞌睡来。迷糊的时候做了个短暂的梦，梦见落落打着伞从雨雾中走了过来，我就醒了。发现一个打着伞的女生盯着我看。
我问，你是落落吗，她说，是，我叫许落。
4。
我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和许落好上的了。那一天有点小陌生，全程普通话对白。见了面的许落挺斯文的，并不说脏话。之后我们经常在现实里约会，我找了个正常的工作，生活渐渐走上正轨。
生活也按部就班，缓慢滑行。而我也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里慢慢融化。学习这个世界的规则，潜规则。
许落在南城医学院读大学。在星期天里，在许多个傍晚变成深夜的晚上，我只是喜欢和许落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里做爱，在出租屋里做爱，在野外的草地上做爱。深夜在草地上的时候经常会有清凉的风从我们身上掠过，更冷的时候，浓密的水雾从更远的地方慢慢笼罩过来。视线就变得越来越近，我们也变得模糊起来。许落就在我身上上下运动，我看着她的背，一种孤独从荒凉的地方席卷而来，我悲从中来。
许落问我，我们以后会结婚吗。我终于明白了别人口中的许多现实，许落是大学生，我是个一无所有的臭文盲，至少现在是。没有人能等另一个人很久，也没有一个女孩会期待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我的答案是不会。我说，我知道你会离开我。
我又有些不甘心，我对许落说，你等我，我马上回去复习高考，考南城医学院。我会有一个看得见的未来。
5。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把手机保持关机状态。回到高中学校复习，准备高考。在那段时间里，所有在南城发生的事就像是不确定存在的一样。三点一线的生活枯燥极了，对于那个承诺都快要淡忘了。吃饭，睡觉，解题，偶然醒来看见窗外的玉兰花开了，大朵大朵的，洁白如雪。
后来我的战役在高考的胜利中落幕。顺利接到南城医学院通知书的时候我又打开了手机，联系了许落。许落给我发了句“恭喜”，再无其他，一种陌生的气息从手机的另一端扑面而来。
我想过马上去找许落，很明显，假期里她说她并不在学校。
开学的时候，我发现她把所有和我有关的通讯方式都删除了，手机号码是黑名单无法接通状态。
我花了很多努力，来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城市里所有的风景都模糊了。但是那个在窗外看玉兰花开的日子却渐渐明晰起来。
6。
大学分两种人，一种学霸，一种不是学霸。我就是那种典型的老师说上“大学就轻松了”那种人。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抵如此。
我甚至不知道为何又来南城了。我的未来似乎还是看不见了。不会回家，游戏又成了我的归属。
我打开了那个尘封了很久的账号。我依然是那只有着完美羽翼的凰。我那位爱妻，凤，依然是灰色头像。
可怜的是，我对游戏最后那一点热爱都已经失去了。玩游戏只是为了消遣时间，我就是想日复一日地把我的生命都浪费掉。剩余的时间，面对word文档发呆，我不停的打字，想借以寻找某些消失的记忆。但后来发现，都是无病呻吟。
很久以后，落落又在游戏里出现，一出来就爆粗口，说各种莫名其妙的话，但她语音里没有说普通话。她说是我把她删了，她约我在南城见面那一天有事情失了约，之后用了很多很多时间来找我没有找到。最后，她平静下来，我加回了qq和联系方式。她说:西决，我要结婚了。在南城，和D，或许，你认识他。我叫安落，你会记得我吗。
7。
安落？不是许落吗？，一直都不是许落吗。等我想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后来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已经潜水了。她换了电话，qq上线只是不知所云的三言两语，游戏再也没用登录过。所有的密码也都更换。原来我和安落自始至终都没有见面。而我和许落，也不会见面了。
在后来的许多个日子里，我都越来越怀疑不管在网络里还是现实里，根本没有落落这个人。我和许落约会，在野外做爱，那些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
而我呢，我是不是也是只存在于梦境里面。只是梦境里记忆越来越明晰，落落走在前面，放学后她独自走回家，而她家的路程在又有些远。我说，落落，我们一起吧。我们就这样走了很久走，她一路走，一边把笑声都掉落在了地上。
我一边走一边捡，也离家越来越远，走了很绕的路，只为了多看她一眼。
8。
安落结婚了，新郎是D，媒人是我妈。
如今，我也不玩游戏了，游戏里的凤和凰依然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