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接到上初二表弟的电话,听声音就能想象出他哭丧着脸的表情“姐,江湖救急,帮我写篇读书笔记”
“什么书?”
“《飘》....”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我都看了三周了还是没太看懂到底想讲什么,百度了一下内容概要感觉也没什么精彩的,在网上下载一篇又怕被老师发现...”
我一乐,现在的小孩子就是聪明,都知道度娘上的内容撞车率有多高。
然后又是一惊,才上初中的孩子居然要写《飘》的读书笔记?想当年我第一次在图书馆摸到这本书都已经是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了。
小子喜滋滋的拿着我的笔记交了差,“姐,我就知道你最好。这学期老师布置了好多书啊,我现在看见“经典”“名著”都头疼”
我表面淡定的一笑,其实却心有戚戚焉。
回想起我第一次的名著恐惧症,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又长又拗口的名字根本记不住,保尔在革命中所有的艰难困苦像是遥远的童话。他肉体和精神上的所有痛苦看起来都像是天书。可是这本书依然是我们连续一个月早读的内容
主人公别扭拗口的名字“保尔柯察金”,这个名字像是永远做不出的数学题一样困扰了我整个少年时光,以至于长大之后的好些年对此类的“经典”都头皮发麻。
于是在别人读《战争与和平》《简爱》《童年》《爱的教育》《巴黎圣母院》等等的时候
我看完了家里库存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看完了《葫芦娃》的好几部连环画,看完了《老夫子》《柯南》和《蜡笔小新》,看完了《水孩子》《柳林风声》《小天使温蒂》《海角一乐园》的一整套,甚至还看了一两部琼瑶席绢张凯岑的言情小说。
我不知道这些书有什么价值,就像我不知道当时没读过的名著让我失去了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当我身边所有的同学把读书当做痛不欲生的任务时,它却是我每天最喜欢最迫不及待的事。
对经典名著的莫名厌恶大概持续到大学,大学语文的第一课是高中时学过诗经里的《氓》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那个采桑女悲伤地唱着她的故事
而我脑海里浮出的居然是草草翻过的《安娜卡列尼娜》
她穿着天鹅绒长裙纵身跳进铁轨,她放下信时绝望而想要报复的心态,她被呼啸而过的火车结束了的无望爱情和生命。
像是我喜欢上那个人微笑时温柔的眉眼,冬天时手心的温暖,就甘愿为他放弃整个世界。选择的时候从不计较得失,只有清醒后才会庆幸为时未晚
而这一切,非经历过则不能懂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经典名著之所以为经典,不仅仅是在当时的时代描绘出当时的人心世态,而是不管在多少年之后,不管在多遥远的地方,都能轻易的唤起人心古老的共鸣。
有一次验证了王阳明的 “知行合一”
我不知道现在的少年在名著里能体会到什么。他们是比我们更加早熟的一代,但也是被呵护的更好的一代和接受更多繁杂信息的一代。
在不懂得历史的时候去评判南北战争
在对人心一知半解的时候描述白瑞德
在连女孩子手都没拉过的时候抒写斯嘉丽
在没经历过任何风霜雨雪的时候赞美梅勒妮
甚至有人干脆买了注音插画版,2个小时匆匆掠过也算读完了名著
我不知道这些囫囵吞枣的书会带让他们记得什么
不过是很好奇
如果一定要把明明应该去放开五感去体验年龄用来完成读名著的任务
跟老爸去张家界旅游的时候惦记着没看完的《变形记》
在西餐厅读着高尔基悲惨的《童年》
对面的女孩在阳光下红了脸而你低着头在看《红楼梦》
等到该读书自省的时候又要去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来感受世界
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