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苹果又来到医院看肠胃镜提取物的报告,医生说从报告来看,在离肛门口八公分的地方长了一颗肿瘤,初步判断应该是早期的,可以手术。
医生给了两个方案,一是不保留肛门,把肿瘤以下的直肠连同肛门一起切除,这样做法的好处是可以确保日后不会复发及转移,糟糕的是必须要在肚子旁边开一个人工肛门替代原有的肛门排便。第二个方案是保留肛门,只切除肿瘤及旁边的部分直肠,但因为肠子的特殊性,还是必须做一个人工肛门,在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内替代肛门工作,这样做的好处是手术的地方不会因为粪便的经过造成伤口感染,降低梗阻坏死的风险。
苹果坚定地说:“如果一辈子要背着粪袋过日子我就不治疗了,必须是第二个方案,痛苦可以忍耐,但不能一点希望都没有”。医生告知了可能的情况,安排了住院,接下来的一个月要同步进行化疗和放疗,目的在于在手术前最大限度地控制癌细胞的扩散,医生安慰她,现在的药物已经经过改良,治疗肠道肿瘤的化疗药物并不会引起脱发等其他严重的副作用,当然,因为好细胞和坏细胞一起杀,人肯定是会虚弱许多的,因此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保暖防止感冒,而且要注意营养的摄入,提高免疫力。
一个月后,苹果完成了直肠肿瘤切除手术,当麻醉药渐渐退去,是肠道蠕动的剧痛唤醒了她,那种痛犹如24小时受刑的犯人,行刑者从不提前通知,疼痛自然会叫醒每一个细胞,因此想要用睡着来逃避疼痛根本做不到,镇痛泵也似乎发挥不了太大的功效,好痛好痛,苹果一次又一次偷偷擦掉眼泪,她不能让一旁陪伴的阿城和妈妈看了难受,每次痛完以后还得自嘲:“好事,说明肠子有在蠕动,很健康,不用怕会粘连了”,有时和来探望的亲戚朋友聊天的时候,疼痛袭来,她也会苦笑着说:“我的肠子又醒了”。
更难受的是即使有饥饿感,但是术后半个月是连流质的食物都不能喝的,白蛋白和其他营养物质只能通过点滴提供,需要使造口(人工肛门)有一段时间适应和修复,为排便做准备。除此之外,医生交代要尽早下床走动以防止伤口粘连,苹果都很勇敢地照做了,弓着腰,挪着步,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会痛,但每走一步,苹果都对自己说:“你做得很好,再多走几步,恢复快一点,这样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很棒,再坚持一会儿……”。
在医生的指导下,阿城每天都要帮忙消毒造口旁边的皮肤,扶着苹果走路,喂她吃饭,帮她擦身体,有阿城的陪伴,苹果觉得一切都是有盼头的。照顾了几天后,阿城回了位于邻市的公司,虽然很失落,但也理解阿城肩负着整个家的经济,虽然心理上很需要他的陪伴,但还是故作坚强地放他走了。
苹果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不久后就开始恢复进食,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造口袋的清理,这是一项比较麻烦的工作,需要先把造口袋拿下来,对造口进行消毒清洁,再换上干净的造口袋,有的时候刚刚清理完,肠子又开始蠕动,清理工作就得从头开始,阿城在的时候一般由阿城来协助完成,他不在的时候苹果就会自己清理,每次清理完都会满头大汗地倒在床上,放化疗和手大手术对她的身体来说是一次很大的损伤,她感觉身体素质差了很多,肌肉消瘦的双腿告诉自己体重轻了不少,虽然打趣说从来没有这么瘦过,虽然这种瘦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没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的了”,苹果这样对自己说,至少现在她还活着,还能够每周看到阿城,她必须用自己的坚强换取亲人们的安心,难过的时候,她就打开阿城为她留下的笔记本电脑,看着自己喜欢的综艺节目或者喜剧电影,她用这样的方式消磨时间,尽管有的时候眼睛盯着电脑心里却淌着泪,她想阿城,想爸妈,想自己的朋友,想外面自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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