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生命里绽放着一朵朵仙人球花,是它们,照亮了我的生命。
很多年前,去同事家玩,她家阳台上的小花园深深吸引了我,几十盆花草摆在阳台上,错落有致,俯仰生姿,郁郁葱葱,里面点缀着争艳的花,在钢筋水泥的楼房里,硬生生地造出一片春意盎然的所在。
我也想种几盆盆栽给家里添几分绿意,可是想到自己因为工作的缘故,总是几天回不到家,怕养不活那些娇贵的花草。经朋友推荐,就买了几盆品种不一的仙人球,还有两盆仙人掌,一盆仙人棒,我还特意为它们买了两个美丽的花架,把它们错落有致的摆放,倒也是阳台上一道风景。
阳台上的那几盆仙人系列,即使在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冬天,也展现出生命的绿色。这点点绿意,养着人的眼,润着人的心。冥冥中,像雪莱的诗句一样,提醒着蜗居的人: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点点的生命之绿,像是在鼓舞人的信心似的。不知不觉间,就做了春意盎然的美梦……
看来我这样的懒人确实是不适合养尊贵花草的,经常忘了给这些仙人球浇水,有时外出,轻则十天半月,重则月儿四十。回来发现盆里的土干的裂缝,甚至裸露出盆里的根须,可它们从不抱怨,只是皱纹更深了点,刺更长了点,它们只是在默默无声地长着,你关注也罢,不关注也罢。它们真是懒人的福气,不娇矜、不夸耀,不索取,点滴之恩,报之以绿意。
那年,家里发生点变故,顿觉心意阑珊,把痛苦和孤独撕扯着一缕一缕的轻纱,把自己一层层的缠裹,我的天空异常昏暗,这段时间常常坐在阳台上发呆,在一个美丽的午后,我来到阳台上,忽然,我看见一棵仙人球的边缘悄然绽放出一朵饱满的花朵。真的,是一朵花,并且是一朵异常漂亮的花。十二个金黄色绸缎般富有光泽的花瓣,敏感地轻颤着流苏般柔软的花穗,细密地遍布着雪乳般滋润的花粉。它凝然静立,却闪烁着宫殿般辉煌灿烂的光芒……
美!这是我看过的最美的花!
此刻,仙人球骄傲地高擎着它。仙人球上的皱纹是愈加深刻了。是啊,它赖以立身的不过是一捧泥土。要开出这样的金色花朵,能不让骄傲吗?
它绝非一朵仅仅使人赏心悦目的花,它的美,震撼着我的心,虽说只有很淡很淡的清香,却在恣意地渲染着生命的灿烂。待到夕阳西下,花瓣在日暮中缓缓内敛,收拢成含苞待放的状态。这朵绚丽照亮了我的一方天空。
紧接着,我看到一盆仙人球的纤细萼红花苞,在晚风中轻轻摇曳,颤动着,我感觉它就要开了,轻轻地把它移入客厅,支好相机,等着它的绽放!等待着,观察着,品味着,守候在仙人球的花儿旁,就像守候着一个将要出生的新生命。只见那仙人球花儿花茎直挺,只见它每轻轻地摇曳,颤动一下,花苞就略微张开一点,不停地轻轻摇曳,轻轻颤动,花苞就慢慢张开,那情形就像一个可爱的小精灵在轻轻地跳舞,让我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愉悦,那纤细萼红的花苞外衣打开花苞,在不断的摇曳颤动循环中,终于,那纤细的花瓣儿四散开来,时间在这一刻定格,这朵花绽放成型了。我俯下身子静静地观赏,在灯光地映照下,洁白的花儿清新优雅,一尘不染,晶莹剔透。淡淡的清香鼻尖缭绕,那轻如云、薄如纸的花瓣就像用细玉雕成,透过娇嫩的花瓣儿还可以看到它淡淡嫩青色的花蕊。它美得让人惊艳,美得让人惊叹,美得让人震撼,美得让人陶醉,美得让人痴迷……看着这朵花我不觉流下了眼泪,这朵花它定格在了我的心里,绽放在了我的生命里。
我久久地蹲在花盆前,久久地看着仙人球,心里生发出诸多感慨:它以绿刺为叶,无枝无蔓,不算丑,也不算好看,但它花开美丽,娇而不媚,艳而不俗,用一天的风光,完成了一生的夙愿,真的让人感叹;它四季苍翠,碧绿清新,淡如菊花,雅似兰草,一脉绿魂,生生不息,凭着坚韧的毅力,活出了生命的本色,真的令人钦佩;它受宠不张扬,失意不悲伤,把阳光丝丝缕缕的抚爱、把大自然点点滴滴的恩惠,化为浓浓绿意的回报,凝成瓣瓣花香的奉献,真的令人赞叹。想起诗人林随风有一首歌咏《仙人球》的诗写得很好,赞美的正是这种精神:有一点泥沙/就能生根/有一米阳光/便能茁壮/在寒风中铿锵/在夏雨中歌唱/浓浓绿意/预示着日子正流光溢彩/根根金针/写满了孤傲与刚强/任凭世人怎么遗忘/仍能在独自的生命里安详/一个不经意的夜晚/唤醒了沉睡的思念/翘首顾盼间/绽放出一个千古绝唱/那族族醉人的圣洁/诠释着自己的成熟与稳重/那匆匆奔忙的脚步/倾诉着自己的卓尔不群/经年里的安静/只为这花开一瞬间。
此后,仙人球不经意的开一朵再开一朵,有时是并蒂而开,有时是一簇簇一起绽放,颜色也不一样,有的粉似霞,有的灿如金,有的白如玉。看着它们我总不由想起它们来到我家的这些岁月,被遗忘,被干涸煎熬,被阳光炙烤,再恶劣的境遇都没有让它放弃生命,放弃成长,它一直在积蓄力量,让自己来一次美丽绝伦的绽放,不管有没有观众,为自己,为生命,当美丽与坚强结合起来,真是一曲千古绝唱。
不觉间,仙人球带我走出了人生低谷,它让我学会了与坚强相伴,与坚韧同行,为着美丽地绽放积蓄能量。从此,一有空,我便为它们松土浇水,格外地疼爱着仙人球。当读书倦怠时,当写作松懈时,看看苍翠浸润的仙人球,便神安气定,思如泉涌,如一泓溪水泛着涟漪在心中流动,有一种来自生命的冲动怦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