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春天里的“暴雪”在我们焦灼的等待中终于如期而至,这场春天里的雪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孩子们没能在雪地里好好玩一场,相反,倒是在暴雪来临前遇见了那个更满意的自己。
和往常一样,孩子们先是绕着操场跑四圈。第一圈跑了不到一半儿,就开始变天了。可是孩子们还是坚持着在操场跑。四圈快跑完时,已经有点儿飘雪。四圈跑完,我本以为下面的跳绳、俯卧撑、深蹲跳等训练项目都要结束了。可是孩子们还是一切照旧,不娇气,不抱怨。
“既然训练了,咱就好好练。否则就对不起自己的野心,也辜负了自己所受的苦难。”程管的“鸡汤”无所不在呀。
孩子们挥舞着手中的跳绳,只听得见绳子“嗖嗖”的声音,虽然很多孩子离中考满分的标准还稍有差距。但是,在我眼里,一分钟能跳160个以上的孩子,都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反正我是自愧不如的,即使时间倒回到15岁和这帮孩子一起竞争,我觉得我会败的很惨。
“哈哈!你们此刻是不是对自己非常满意呀!”
“嗯嗯!我对自己非常满意。”张曦月笑着回我一句。
此刻!我觉得我格外爱这个瘦小、可爱又坚强的小姑娘。
“今天简直太酸爽了。”我开玩笑。
孩子们气喘吁吁,一个个累成狗,却看着我笑。
课间操的训练项目已经全部结束了,这时天已经开始飘着小雪花,“老师,今天还加跑一圈吗?”
“不跑了!直接放学去吃饭吧!今天你们受累了。”
然而我话音刚落,女生们撒丫子就开始冲刺跑。“今天不用跑了。”我的声音被淹没在偌大的操场。一部分男生本来正要离开操场,看见女生们加跑一圈,跟着也跑了起来。
“孩子们!你们到看台下面,我要给你们拍张照片,我被你们虐到了。”孩子们跑到终点准备走时被我拦下。
平时一说拍照片总是扭扭捏捏,躲来躲去的,今天听我这么一说,一个个倒是欣然同意。于是,快速地摆好pose,咧着嘴,等我拍。
“我对自己太满意了。”大家一起喊。
于是,我拍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因为我想记住这些可爱的笑脸,因为这一刻,他们不仅成长为我心目中期待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们活成了自己期待的样子。
“这一刻,你们遇见了更满意的自己。”我说。
回到教室,我分别表扬了这两种选择的同学。
“你留在操场愿意加跑一圈,是你对自己的要求。我虽然不鼓励这种不利于安全健康的训练方式,但我感动于你全力以赴追梦的姿态。离开操场的同学,你们也让老师很欣慰,你不人云亦云,你有自己的主见和判断,并且坚持自己的判断,老师很佩服你们!愿你们在未来的人生中,也能这样清醒又理智的做出科学的判断,而不受制于道德、情感的绑架。”
“你是我期待的模样,也是你自己满意的模样。”这一刻,我们多幸运。
作为一个班主任,我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经历初三的师生情谊才是过命的交情。
操场上陪着训练,实验室里陪着练习实验,教室里陪着学习,最后一刻,还要亲手把准考证发送到每一个孩子的手中。
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上一届发准考证的那个下午,我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准考证,亲自交到他们的手中。我泣不成声,满脸是泪,孩子们双手接过准考证最后一次向我道谢,我最后一次拥抱全班每一个孩子。
从此,我被留下来,我要目送一个又一个的背影离开。
烈日下的军训,风雨中的奔跑,犯错时的批评,成功时的欢呼……三年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留在了我的心里。我辛辛苦苦恨不得拼了性命保护的孩子,突然间被命运多走。那该是何种复杂的心情?
你走了,那个曾经被我无数次训斥地你们,再也无法替代。我一遍遍像个老人似的,向年轻的学弟学妹们啰嗦着你们的好。
被中考折磨的疲惫不堪的你们,终于毕业了,书本被扔向空中,抛出好看的弧线。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一切又好像重新开始了。
又一个九月,你又一次走进教室,认识了新的同学,开始又一段旅程。
又一个九月,我又一次走进教室,“嗨!大家好!欢迎你们!上一届的学长学姐喊我程管,也喊我小仙儿,你喜欢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