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饼先生安排了几个朋友的家庭聚会。
我星期一晚上有个读书会,饼先生说一个朋友经常出差,说星期一有时间。我一听恭敬不如从命,还是以客人的时间为先,马上向读书小组的班长请假。
女儿周日晚上参加考试,说周一上午请假休息,计划中午回学校。
周一上午我安排了一个面试,面试完看见先生在家庭群里问女儿是否起床,中午他请女儿吃饭。看到信息,我犹豫了一下,本来计划面试出去再办其他的事情,又想到今天是我休息日,女儿难得在家,我应该多陪陪女儿。
“妈妈与爸爸中午吃完饭,一起送你回学校吧?”
群里女儿没有回复。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赶快开车回家。
一打开门,我没有想先生是否回家,非常有节奏地敲了女儿房间三下门。
好吧,我算捅了马蜂窝,品尝到做妈妈不动脑子的亏。
“你们是有病吗,我在睡觉……”
饼先生在三分钟前到家,跟我一样敲了女儿的门。可见我们夫妻俩多有心理默契,仿佛是长在一起的连体双胞胎。
“你没有看见我车停在马路边么?我都没有停到车库里。”
听出先生的话外之音,我没有眼色行事,的确,在与先生的中午配合上,我没有动脑子,就一股脑热情地扑上来,还沾沾自喜,“我这个妈妈多有觉察力!”
饼先生知趣地煮了一些饺子,喊我吃的时候,我在看手机。但马上觉察到饼先生盯着我的眼光:放下手机赶快吃饭。空气里的气压有点低,赶快识趣吃饭。
吃完午饭,我觉得有点累,把要办的事情搁置一下,计划午睡。饼先生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又开车回公司了。女儿继续在房间里睡觉。
我一睡醒来,两点多,刷了B站《小镇姑娘与海淀女孩》,一个小镇刷题家与一个海淀自由生长女孩,回顾二十多年成长之路的对话。
信息量太大了,刷一会儿我又想看美剧《英文系主任》,情节很丰富。
现在的孩子多么幸福,又多么的痛苦,生活在信息如此过剩的时代。在浩瀚的信息中,如何选择自己想要的路,多么考验一个人的专注力、选择力与思考力!
三点半,饼先生给我发信息,“起床了吗?”
我现在可要保持觉察,开动脑筋了,“我已经起床了,女儿在房间里打电话。”
“我一会儿四点多到家。”
饼先生开始上演在送女儿与准时参加聚会的双重目标冲突的舞蹈了。(双重趋避冲突)
“爸爸六点有个聚会,你是自己打车,还是现在起床,爸爸送你回学校?”
女儿回复希望送她回学校,从四点半起床,开始不停转悠,一会儿说换个小箱子,一会儿问我她的一件白毛衣在哪里?
我知道女儿的磨蹭开始了,她在探测先生作为父亲对她的爱。
坐在沙发上的我内心没有任何冲突,先生送女儿回学校,我就跟着一起。女儿打车回学校,我坐先生的车去参加聚会。
女儿就这样来回磨蹭,饼先生催了好几遍,还电话朋友把聚会时间推迟了半个小时。
“你现在出发,我还能送你,我不能让客人在那儿等我们吧。”
“你收拾好了没有……”
在先生不耐烦的一遍一遍催促下,女儿磨蹭中,终于出门了。
我终于看清楚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模式,一唱一合。
作为妻子,作为妈妈,我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角色上,做好自己角色,不掺合,不附和。
我终于体会到那些名角“角儿”是如何日复一日的练习出来的,人生如戏,要学会家庭演戏,就要日复一日保持觉察,演好自己的家庭角色,才能达到家庭三角关系的完美境界:等腰三角形,或等边三角形。
先生一路开车的速度有点快,坐在后座的我绑上了安全带,与女儿聊了会天。回来的时候,在聚会饭店附近转了一会儿又没有找到停车地方,先生又掉头重新寻找停车场,如此折腾一番,我们还是完美迟到了,这是不是女儿期望的呢:我比你们聚会重要。
哈哈哈,不知道先生觉察到什么?
有的人天生就是母亲。
聚会的朋友刚从美国回来。两年多的时间,因为疫情,自己一个人在加拿大陪伴女儿读高中。她先生在岛城忙于公司。
当先生问道:这两年是不是过的也不容易?
“又当爹又当娘,看着青春期女儿的脸过日子。一个人唱完黑脸,又唱红脸呀,斗智斗勇。”
暑假见到朋友考上伯克利18岁女儿,已经出落入的落落大方,看起来融合中西文化比较顺畅,妆容清淡得体,染了麦色头发,指甲也是精心修饰过,关键是虽然比较胖,但穿着T恤与短裙,整个人显得非常自信,一扫两年前要减肥的心理。在异国陪伴的四年多,朋友肯定付出了很多很多……
我们聊了伯克利的一些情况,“三万多人的校园,每个人都很努力,都内卷呀。我朋友孩子在罗德岛,三千多人的图书馆到深夜都座无虚席,三点多有人站起来问,有人一起去吃早餐么?”
“我现在是拽着女儿,不要太用功,考试成绩不要想门门A+,差不多就行了。”
“她说不努力,怎么申请哈佛、普林斯顿….”
作为曾经小镇刷题家的学霸,大学四年,年年奖学金,在做妈妈方面,也是学霸级别,充满智慧,有方法论。
我想起了得到上心理学刘嘉老师的讲述的一个故事:
“我在高中的时候,一直是全市的第一名。但是每次考试结束之后,同学问我,"你考得到怎样"?我都会说,"哎呀,这次第一名肯定不是我,这题目太简单了,人人都会做。我喜欢提前交卷,不认真检查,肯定粗心错了不少。"
每当我说第一名不是我的时候,虽然我是发自内心的,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对别人来说其实是一种伤害。
直到我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读书,我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不再是第一名了,我的自信心一下就崩塌了。
我当时就觉得,我能学下去吗?我能坚持到下一学期吗?我能毕业吗?我甚至考虑过退学。
直到第一个学期结束,我的一个同班同学因为学业开枪自杀了。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不仅我是这样,我们班七个同学都是这样。
大家都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大家都在挣扎喊叫,只是没人听得见。
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知道,我需要的不是别人跟我说,"刘嘉,你很聪明,你只要再加把劲,再努努力,你的成绩就能上去。
我需要的是,一个和我站在一起的人,说,"我曾经也经历了这些痛苦和挣扎,我知道这有多么的痛苦,你并不孤单"。
两个小镇做题家托起了一个有国际眼光的大学生,已经是我们做父母70后的进步了。
“我每天中午吃十元盒饭,她在美国是15-20美金午餐。”朋友先生一旁到,“每天早上醒来,信用卡账单就叮叮当当发过来了。”
“他还问孩子吃了什么午餐……”
看着朋友夫妻她一嘴你一言说着孩子的趣事,我想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与饼先生也会体会到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女儿说了,爸爸不要整天研究投资这个项目,那个项目,就投资我这个项目好了。今年两个诺贝尓就是伯克利的…”
孩子的话,让我们充满期待,期待未来的那一天。
回家的路上,我说现代孩子很多人有躁狂症症状“极端自信、雄心勃勃、敢于冒险、精力充沛”。
我想到《变态心理学》书上:这些特征是蓬勃发展的高科技社会取得成功的秘密。尤其在历史上,这些就是商业、政治、政府和艺术领域中很多领导者和很多创新者的特征,我们要如何区分创造性天才或创业精神和躁狂症呢?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我心里暗暗鄙视饼先生,“你从小到初中,课外书就是读那本万年历呀!没有电视看,没有广播听的,没有外界信息源的刺激,你如何想象,躁狂起来呢?”
而可以读着村里邮递员各类书籍、杂志,看着电视,听着收音机,接受到大量外面世界信息的我有过躁狂心境的体验,觉得自己只要去努力,去做,就有可能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现代的孩子一会儿想上天,一会儿想下地,一会儿躁狂,一会儿低落抑郁,超出我们想象的对外界事物与人际关系的敏感力,正帮助她们探索一个未来的自己,未来的成长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