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爱依稀咒逝川
十月末,雪子死了,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在雪子辞世前的一个潇潇暮雨的黄昏,我收到了一份来自遥远地方的匿名包裹。签收完毕后,我兴冲冲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木质的盒子。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样东西。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一沓对折的信纸,还有一缕乌黑的秀发。
当我打开首饰盒时,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映入了我的眼帘,蓦地,往昔的回忆如潮水一般叠涌而来。一时间,藏匿许久的隐痛像刀子一般刺穿了我的心扉,使我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那条项链是六年前我送给雪子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我在便利店做了整整一个月工的工资换来的。
我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打开斑驳印花的信纸,信中写道:“首先请你一定要谅解我,如此冒昧地给你写这封信。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自从我们最后一次诀别,已有五年的光景没有联系了。为了知晓你现在的地址,我也是煞费苦心,费了一番周折才打探到你的消息。很多同学都同你失去了联系,没有你的任何音讯。我也是最终从阳那里得悉你的消息的。他说你现在很爱读书,工作之余还会写点文章。真是为你感到高兴,当初我们在一起时,你很少认真看书的,每天不是忙着上网,就是和宿舍的同学一起打牌。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致使你竟有如此大的变化。总之,很为你感到欣慰。
这次来信的主要目的是要告诉你:谢谢你曾经给我的爱,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一段岁月。我想不久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把你送我的项链归还给你。同你分手后,虽然我也谈过一两个男朋友,但现在仍是单身,而且除你之外我没有同任何男人发生过关系。你送我的项链,我也一直戴在颈上,从未离开过我的身体。希望你再次触摸它时,可以感受到我为你保留的体温。
真是要向你真诚的道歉,当初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们才没能走在一起。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失去你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没有做你的新娘,是我今生作出的最错误的抉择。好后悔呀,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嫁给你了!如果真有来生,我一定做你的新娘。你自己要多保重,再见!”
待我读完雪子的信件时,涓涓流淌的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于是我不假思索地拨出了雪子的号码,在我的手机里虽然没有存留她的号码,但是那几个刻骨铭心的数字,让我一生都无法忘却。当我拨完号码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你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您核对后再播。随后是嘟——嘟——嘟的声音,我挂断了电话,却久久不能释怀。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绝不允许你一个人先走,不允许你撇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苟活在这个世界。
于是我去火车站买了今晚最后一趟车的车票。过了午夜零点时车厢内的大灯已经关闭了,只留下几盏黯淡的灯火供人们休息使用。乘客们大多都开始打盹睡觉,唯有我却格外的清醒。我一边凝视着窗外的无尽黑暗一边追忆着雪子的面容,骤然间,冰冷的蒙着寒气的窗玻璃上闪现出了雪子的幻影。
凌晨5点,我下了火车顺利抵达了雪子所在的城市,但是到她的家乡得等到早晨七点才有第一班的长途巴士。于是我只好在停留在候车室里继续驻足等待。
平素里,总感觉时间流逝得很快,但这个早晨时间却像一个不能快步走路的瘸子,无论你内心如何为他鼓励,也只能一步一步艰难移动步履。时间好不容易到了早晨7点,候车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大家似乎都仍未彻底睡醒,用手揉搓着惺忪的睡眼很少有大声说话的,一切都犹如天际霞云初聚时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