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应该是什么样?”
我思忖良久,心里掠过的只有苏轼的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是你说,深情生执念,生命不忍承受。将生命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的深情,不应该是美好爱情的样子。
那么,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应该是什么样?
你告诉我,它应该是A.J.费克里求婚词中的样子:“当我读一本书时,我想让你也同时读。我想知道,阿米莉娅对这本书有什么看法。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有书、有交流,还有我的全心全意。”你说肯定是那保证声里的柔情,将阿米莉娅的心催醒,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在生活的舞台中和他一起同台演出。此去经年,他们才能真的经营起一个巢,栖守其间,将日子过得像极了诗词歌赋。
你还说,它在日本作家堀辰雄的笔下。节子病重,可我毅然将她娶为妻,昼夜不相离的那份情义,便是爱情绰约多姿的样子。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任病魔给你再多磨难,我虽痛楚难忍,但依然记得藏好悲伤,任风侵雨蚀,我独一心一念,陪你一路走到尽头。这样的爱情,美成了一幅油墨画,任意泼洒的每个线条都是一首离歌。
当然,你还不忘告诉我,《致橡树》里的那棵木棉树,曾经也不卑不亢地诉说过爱情最美的样子。你有你的铜枝铁干,我有我的红硕花朵,我们一起分担寒潮风雷和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和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他们,就这样将彼此站成了对方眼里最美的模样。
而我以为,最美的爱情不在别处,它应该在隔壁那对年逾五十的老夫妻的柴米油盐的生活里。每一个月,她为他剪一次白发,他为她染一头黑发,低头、握剪间,抬眉、轻语里,深藏着他们一生一世的牵肠挂肚。晨起,他种花浇菜,她做饭洗衣,两不相干却声气相求。闲时,她弹一支曲,他听一阙歌,互不干扰却意气相投。他们将种花经营成了爱好,她看着他种,为他仔细地写下种花心得,花期多长,如何浇水,怎么移植,分门别类,一一记录在册,他们一个不停地种,看花儿谢了开开了谢,一个不停地写,写花开如何更长久,就这样,愣是将房前屋后种成了一片姹紫嫣红的天堂。
当然,那个美好的爱情也曾溯着凌晨六点的时光向我泅来,你看,你每天为我提前熨好的衣服、凉好的温开水、洗净切好的水果里,都安静地躺着它乖巧的身影呢!而贪心的我,最欢喜的则是像亚历山大.马斯特说的那样:“在清晨五点的时间里,裹一床毯子,拿着我的煤气工人写字板,端一杯咖啡,听小鹿穿过我脚下的浓雾,慢跑而来。”那么,亲爱的,我们的爱情时钟,是否可以向前拨一小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