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本书里面讲的是什么呀？”

儿子见我看了一上午书，忍不住探出小脑袋在我面前，歪着头看着我。

“想听吗？”

他点点头。

于是，我翻到第一页，从第一个故事《盘锦豹子》和他开始讲。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对他来说相对比较好懂，也相对没有那么灰暗。

我讲到主人公孙旭庭，小名豹子。第一次去“我”家里作客，描述孙旭庭方脸，眼睛亮，个子挺高，有一米八。

儿子重复，“身高一米八八？”他重复念着，想起一句歌词“身高一米八八”。

我说到，孙旭庭拎着一只白鸡，黄桃罐头，半把蒜毫还有一包尿素去小主人家；

他听的很认真。

说到孙旭庭用十几个铝制易拉罐忙活两小时，帮小主人家做了个天线，可以收到很多电视台。

他的小眼神都有点崇拜了。

说到，“孙旭庭和小主人公一家看春节联欢晚会，小品的一句台词：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到电视征婚也是有原因的，兜里没钱就渴望现金，单身的滋味是水深火热的，打了这么多年光棍，谁不盼望结婚呢。”

听到这里，小家伙哈哈大笑。

这回，懂了，笑了？

上次和他看《大鱼海堂》，看到女主人和暗恋她多年的伙伴，一起露宿草地，女孩说，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像哥哥一样好。男孩躺着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着，眼泪顺着眼眶无声流下来。因为女孩回不去他们来时的地方了，那可能是男孩陪女孩最后一次了。

那时我问孩子，男孩为啥哭呢？他说：因为他没有爸爸妈妈。我心想，好吧。看不懂，也好。

我继续说书里的故事，说到孙旭庭把借来的大衣，领口戳在门口的拖把上，为了防止衣服变皱，走的时候衣服领口处鼓出来个大包。

他又哈哈大笑。

故事挺长，我是挑了些章节跳着说，说到孙旭庭的老婆和他婆婆住一起后，一直争吵不停，后来回自己娘家住，回娘家后又一直打麻将，不管孩子，后来和别人在一起了，离开了孙旭庭和他们的孩子。

说到，孙旭庭的孩子孙旭东，自从他妈妈离开后，就变得十分捣蛋也不好好读书，总是扒别人的裤子恶作剧嘲笑别人。

孩子听到这里，又哈哈笑。他还是不懂单亲的孩子为啥忽然调皮捣蛋。

后来，我说到孙旭庭，上夜班分神，胳膊被卷进机器里，干不了原来的岗位，只能换岗，拿到很少的工资。后来，又要求换岗，去做销售，想赚更多一些。

每天回来看着不争气的孩子，都要暴揍一下孩子，可是有天手抖，揍不动了，说了声，皮真厚，像谁呢？然后默默出门去喝酒，喝的醉醺醺回来看到儿子坐在书桌前，居然揉了揉眼睛，惊讶地问他，你在干啥呢？确认完孩子在写作业，很是惊讶和开心。

孩子又笑了。因为我模仿孙旭庭问他正在写作业的孩子，干啥呢？他觉得很搞笑。

说到，孙旭庭的前妻有天忽然回来找他们。孩子也忽然瞪大眼睛听着。他前妻从问他们离婚多少年了，说到自己遇到难处了，说到资金周转不开，孙旭庭就重复回答：“咱两离婚多年了。”

孩子问，他为啥一直说这句话呢？

孙旭庭前妻子最后说到关键了，把他们房产证抵押贷款了。

孩子说，她怎么这么坏呢。这回他没笑了。

最后说到，孙旭庭因房产证被回来离婚的前妻顺走带走又做了抵押，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要看房子，男主人公终于爆发了，拎着刚洗过的生锈的菜刀，远远地用尽全力地冲那两人劈过去，动作怪诞，那两人落荒而逃。

孩子又哈哈大笑。他大概想象着，主人公嘶吼着，疯狂又滑稽的样子。

孩子，但愿这些人间的辛酸你只在书上读懂，即使某天真的遇到糟心的事，你也可以如此，仰天大笑，一笑而过。

他一直认真听着，后来我说，这个主人公，前半生过的不错，是吧？是厂里的先进工作者，身高一米八，大个子，人又聪明好学。后半生为啥过的不好？

儿子说，“因为，第一，他取了老婆，第二，他在上班分神让机器弄残了手臂，第三，他没教育好孩子。”

我赶紧纠正，是娶了脾气不好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