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母狗夏天生育吃奶奶为他专门煮的猪潲,运气好时也加点清水米粥;冬季生育几乎自理,三五两天从野外刁只咬的稀烂的兔子回窝充饥,那时人是不会跟狗去争食这些吃食,偶尔拖条黄麂回来,也只分享四条腿,其它归狗所有,每次得到狗的益处,奶奶会说狗有人性,懂的感恩回报;后来奶奶养了十多只鸡,大门后面为鸡们砌了幢两平方的鸡舍,鸡埘用一块大松木边板挡住,撑根小木棍,黄鼠狼嗅到鸡味在家附近转悠,黑狗追黄鼠狼,黄鼠狼每次不讲文明地在黑狗前放臭屁,熏的黑狗停下来,直摇头晃脑,这种表演我站在大门口不知看过多少回。
老家的猫是不多见的稀罕物种,奶奶的家里有一只,灰黑相间的毛,白天见到他总是一付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轻扯他的胡须也不搭理,扯疼他会“唬唬”地用前爪挠你;天一黑无声无息地在房屋四周,寻找他一天的食粮;那个青黄不接的年代,人都闹饥荒,可怜家鼠也找不到过冬的粮食,到秋季硕大的白肚皮山鼠在山中抢收储冬的食物,猫要吃到这种鲜活的美味,自然要到山里捕杀;山猫十多斤一只,一双发绿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有一年二堂兄用铁夹逮到一只,肉酸的没有一点肉的味道。
我在店喃的家中,火龛上方从二楼吊到半空中有一根横木棒,会挂一些白肚皮山鼠,刚挂上时,猫总是跳上灶台,蹲着瞅那些山鼠,死死地盯着,我想当时他是怎样的百爪挠心,涎水在喉间泛滥,其实他完全可以一跳,抱住山鼠美美地享受一悉,可是没有主人的指令,他不敢越雷池半步;猫抓麻雀的本领值的点赞,潜伏在晒谷坪旁,畜势待发,对准目标,一跃而起,一双前爪把起飞离地面尺多高的麻雀擒下来;喂猫不把食物放在他前面是不会去吃,他遵循这种规矩,温柔地把持自己的秉性,使人们忍不住地疼爱他,他没有在十二生肖中占一席之地,也没在六畜里拥有一名之位,但在我心中,每次提到猫,就会想起他曾经为我挡过过失而委屈的样子。
家乡老屋下的风景古树群落中,除了雀粟树上的鸦雀巢外,还有一种“小松鼠”,形如松鼠,色泽暗灰,脊背一条淡墨色,在树枝上小巧灵活,跑的飞快,当地人称“冰盖老鼠”,象冰冻管一样溜滑难抓到,我亲自抱着那条猫咪,示意他去抓一只松鼠下来喂养,当那只猫不动声色地发现这种新奇物种时,冲上树枝在风景树群中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猫抓老鼠游戏;那只松鼠可以从一颗树溜到另一颗树,在两树的空间松鼠能展开肚皮,象一片在风中飘扬的枯叶,黏到别一颗古树上,最后猫只能站在枝头上望着远去的松鼠“喵喵”几声,失败而告终。
店喃对面堰的北面山岩洞里住着许多蝙蝠,蝙蝠的嗅觉灵敏,特别是对血鲜的东西,粪便是很好的有机肥料,用于家庭养花是不可多得的原始养料;就在山岩的石壁上有一个稍大的洞穴,住着一家岩鹰,每到秋天,阳光灿烂,晴空万里,百草露黄时,岩鹰展翅,盘旋天空,瞄准目标腑冲而下。
奶奶的鸡孵的小鸡,在秋天里长到一斤几两,稍不留神就会被岩鹰从家门口带走,成为岩鹰裹腹的美食;亲历了几次这种情景,半晌后发生在下面几户人家中,婶婶和娭毑们呼天喊地,举着竹枝,驱赶岩鹰;岩鹰不是很大,全身乌黑,啄勾黑灰,重量一公斤左右,在天空飞翔时,象一个黑色的十字架,那次腑冲下来刁着一只带崽护犊的老母鸡就飞,婶婶和娭毑们的驱赶,还有母鸡大于自身两三倍的重量,心里压力和身体负荷,使他在半空中不得不把那只老母鸡丢下,老母鸡展开翅膀,摔倒在附近的水田中,婶婶飞快地把老母鸡找回来,老母鸡吓的窝里几只崽都无法数清楚。
双抢完毕,牛一年的使命完成,山里人不靠牛犁土,驮重物之类,牛是集体的宝贝,养牛负任到每家每户,二伯养了头带牛犊子的母黄牛,他精心饲养,天不亮起床去田间地头割嫩草,把两头牛养的骠悍;此时生产队会安排闲暇劳力去放牛到山上吃草,放牛几乎是清一色的妇女,活挺轻松,身上常带一双布鞋底,坐在牛不整超过的界线处纳鞋,家里有些许事时便叫孩子替代;一到礼拜天,孩子们清早把各家各户的牛放出来,赶到西山,任牛放任,牛有时也不自觉,闲的蛋疼,无事地在山中比试高低输赢,我对此只当吃瓜群众,从不埋汰他们争强好胜自信心,直到二伯养的那头牛崽长大,在牛群中称王称霸。
早晨把牛从圈中放出来,“哞哞”地叫几声,懒洋洋地走在乡间小路上,活动百米后,不知羞耻地停在路中间拉屎拉尿,把光滑白净路面点上黑黢黢的痣点,把泥泞的塍头印上双双的阳卦;嘴巴一直有嚼不完的东西在舌齿间磨,暮归时会邀回来,各自回到自己的圈中。
生产队里全部是黄牛,二伯养的黄牛在村里找不到可匹敌对手,戡战后,直接闻到了隔壁水牛气息,好斗倔犟性格在双方挣扎中淋漓尽致的体现,争的头破血流,载了大跟斗,还顽强地支撑着一文不值的面子,几个年青拼力把双方拉开,捡回一条命,感觉吃了大亏,才渐渐收住锋芒。
冬天下大雪时,草料不够,生产队会煮米粥让黄牛们充饥填饱肚子,待遇不亚于一个生产社员,农树里的牛是田里用力的主要根源。春天还没犁田,田野里撒满草籽花(紫云英),长的绿油鲜嫩,花开红紫,嵌在一起非常漂亮,可能是初次种植,用于田间沤肥料,黄牛见了胃口大开,一不小心吃的肚涨腹满,半躺在田间,直喘粗气,几个年青人又推又拽把黄牛弄回晒谷坪;我第一次见到黄牛疼痛发出的泪水,眼眶汪汪,睫毛无神,有种求生的渴望;叔叔们弄来荠菜,桔皮,山楂,生姜,鸡内金,大皮消和大砂仁,按人的重量四倍熬药,用大竹子削成流水槽给黄牛灌入汤汁,第二天安然无恙,黄牛也知道吃一堑,长一智是那么回事,再也没有在这件事上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