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读写的是第五十三回,第五十四回。
看贾府怎样来过年?
第五十三回 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
当下已是腊月,离年日近,王夫人与凤姐开始着手治办年事。
贾珍那边,开了宗祠,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此时荣宁二府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
春祭的恩赏,即朝庭皇恩赏赐,拿来供祖,既体面,又是沾恩锡福的。一个小黄布口袋装着,上有印“皇恩永锡”四个大字,那一边又有礼部祠祭司的印记,又写着一行小字,道是“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法,恩赐永远春祭赏共二分,净折银若干两,某年月日龙禁尉候补侍卫贾蓉当堂领讫,值年寺丞某人,”下面是一个朱笔花押。
贾珍吃过饭,又命贾蓉去问凤姐,正月里请吃年酒的日子拟了没有?以防请重搞错。
一时有小厮来报,回说黑山村的乌庄头来了。贾珍道,“这个老砍头的今儿才来。”
话说送了许多野味吃食物品来。这个大抵是佃户上交的税租。
贾芹自个跑来,也想领一份。让贾珍好一顿说,给怼了回去。
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齐备,两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宁国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垂花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烛,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次日,由贾母有诰封者,皆按品级着朝服,先坐八人大轿,带领着众人进宫朝贺,行礼领宴毕回来,便到宁国府暖阁下轿,然后引入宗祠。
贾氏宗祠简介:宁府西边的一个院子,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悬一匾,写着“贾氏宗祠”四个字。两旁有副长联:
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
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
进入院中,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抱厦前上面悬一块九龙金匾,写道“星辉辅弼”。两边一副对联:
勋业有光昭日月,
功名无间及儿孙。
五间正殿前悬一块闹龙填青匾,写道是“慎终追远”。旁边又有一副对联:
已后儿孙承福德,
至今黎庶念荣宁。
贾府人分昭穆排班立定。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珍献祭,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守焚池。
每一道菜至,传至仪门,贾荇贾芷等便接了,按次传至阶下贾敬手中。贾蓉系长房长孙,独他随女眷在槛内。每贾敬捧菜至,传于贾蓉,贾蓉便传于他媳妇,又传于凤姐尤氏诸人,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与王夫人。王夫人传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桌上。邢夫人在供桌之西,东向立,同贾母供放。
众人俟贾母拈香下拜,方一齐跪下,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
一时礼毕,贾敬贾赦等便忙退出,至荣府专候与贾母行礼。
在尤氏上房,请贾母上坐。尤氏用茶盘亲捧茶与贾母,蓉妻捧与众老祖母,然后尤氏又捧与邢夫人等,蓉妻又捧与众姊妹。凤姐李纨等只在地下伺候。
茶毕,邢夫人等便先起身来侍贾母吃茶。贾母与老妯娌闲话了两三句,便命看轿。凤姐儿忙上去挽起来。
尤氏说笑着留饭。凤姐儿搀着贾母笑道,“老祖宗快走,咱们家去吃饭,别理他。”贾母笑道,“你这里供着祖宗,忙的什么似的,那里搁得住我闹。”
轿出大门,整条街东西两边都是两府仪仗执事乐器。一时来至荣府,也是大门正厅直开到底。至贾母这边正厅上下轿。众人围随,同至贾母正室之中。
贾母归了坐,一干人等来行礼。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过了礼。按长幼挨次归坐受礼。散了押岁钱、荷包、金银锞,摆上合欢宴来。男东女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贾母起身进内间更衣,众人方各散出。
那晚上,各处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王夫人正房院内设着天地纸马香供,大观园正门上也挑着大明角灯,两旁高照,各处都有路灯。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至次日五鼓,贾母等又按品大妆,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兼祝元春千秋。领宴回来,又至宁府祭过列祖,方回来受礼毕,便换衣歇息。大家一连忙了七八日。早又元宵将近,宁荣二府皆张灯结彩。
至十五日之夕,贾母便在大花厅上命摆几席酒,定一班小戏,满挂各色花灯,带领荣宁二府各子侄孙男孙媳等家宴。
吃酒饭罢,说笑看戏。演的是诸如《西楼会》。引的贾母等都笑了。贾母便说了一个“赏”字,早有三个媳妇上去散钱,向台上一撒,只听豁啷啷满台的钱响。贾珍贾琏暗暗预备下大簸箩的钱,只听着贾母的“赏”令,就命小厮快撒。满台钱响,贾母大悦。
第五十四回 史太君破陈腐旧套 王熙凤效戏彩斑衣
除夕夜,大家不过是聚乐吃酒玩笑。主要人等围着贾母这边,热闹自更不必说。
宝玉斟了一遍酒,从李婶薛姨妈斟起,接着邢王二夫人,贾母又命:连你姐姐妹妹一齐斟上。至黛玉不饮,让宝玉一气饮了。又出至廊上,与贾珍等斟上。
一时上汤之后,又接着献元宵来。戏歇,便有婆子带两个女先儿进来,说了一个《凤求鸾》的故事。
贾母连猜带析,把个说书人批得头尾清晰世事洞明。
以贾母为主,凤姐做主持,上下联接,说笑打科,伶俐妙巧,甚是欢喜热闹。
一时夜至三更。贾母道,“怪道寒浸浸的起来。”早有丫鬟拿了添换的衣裳来。王夫人起身笑道,“老太太不如挪进暖阁里地炕上罢。”
地炕?这让我又在想:贾家到底是在哪里呢?西安?北平?
于是众人围随着挪进暖阁。按贾母分派,挨着坐好。又命贾珍等先去。
传梨香院的文官等十二个小戏子进来,叫芳官唱一出《寻梦》,只用箫合笙笛。不过是想听听小孩子一个发脱口齿,再听一个喉咙。大概即是清唱。又叫葵官唱一出《惠明下书》,也不用抹脸。
文官等听了,忙去扮演上台。先是《寻梦》,次是《下书》。
听罢,当下贾蓉夫妻二人捧酒一巡,凤姐见贾母高兴,便说,大家不妨来玩“击鼓传梅”吧。花到谁手上鼓点止,谁就讲个笑话。
贾母命将些汤点果菜与文官等吃去,便命响鼓。击鼓的女先儿皆是惯的。或紧或慢,或如残漏之滴,或如迸豆之急,或如惊马之驰,或如疾电之光。忽然暗其鼓声,那梅方至贾母手中,鼓声忽住。
贾母笑道,“并没有新鲜招笑儿的,少不得老脸皮子厚的说一个罢。”于是贾母说了一个吃了孙猴子尿伶俐嘴乖的小媳妇的笑话。
说着又击起鼓来。小丫头子们悄悄的和女先儿说明,以咳嗽为暗号。须臾转至两遍,刚到凤姐儿手里,鼓声就住了。由不得凤姐也说了两个笑话。引得众人复又笑了两回。
时间已是四更。凤姐提醒该散了。贾母便吩咐道,“咱们把烟火放了解解酒。”
说话之间,外面一色一色的放了又放,许多的满天星、九龙入云、平地一声雷、飞天十响,零碎小爆竹,齐齐响应合着彩光闪闪灭灭。
放罢,又命小戏子打一回“莲花落”,撒了满台钱,命那孩子们满台抢钱取乐。
又上汤来,贾母道,“夜长,觉的有些饿了。”凤姐忙回说,有预备的鸭子肉粥,也有枣儿熬的粳米粥。还有杏仁茶。贾母拣清淡的吃了些。一时,又命人撤去残席,外面另设上各种精致小菜。大家随便吃了些,用过嗽口茶,方散。
十七日一早,又过宁府行礼,伺候掩了祠堂,收过影像,方回来。自十八日以后,就不再会友请客之类。
当下元宵已过,年节也就跟着热闹一场过去了。